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洗刷过,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试着走了几步,感觉也是前所未有地有活力。
这就是突破到筑基的感觉吗?季澄明看看四周无人,喜悦地蹦了几下。
师姐不知道何时走了,房间同外边儿都安静极了,就连那悦耳的鸟鸣,都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季澄明几乎要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季澄明被这异样弄得有点不安,刚突破筑基的兴奋之情都淡了不少。他想了想,扬声冲外面唤:“来人!”
话喊出去,外面全无动静。
人呢?听雪峰上的仆从虽说眼高于顶,不大将他当主子尊重,但也向来守规矩,季澄明从没抓到过他们的小辫子。此时论理来说应当是有人守在他院子里,随时等候吩咐的。
可人呢?
季澄明有点儿不高兴。但大喜的日子,他不想为这点小事破坏心情,遂先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来,自己走出门去,预备去寻师父师姐,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他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听无非,只是师父毕竟是师父……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给他开个宴,若在家中,长辈们自然是会的,只是听雪峰上,未必重视这件事情……若是不开宴,自己正好私底下偷偷请师姐吃个饭,感谢她替他守了一夜。
季澄明思绪万千地走出门去……然后就在门口,看见不远处三个穿着仆从服饰的人扎堆在闲聊。
好哇,不尽心当值,居然玩忽职守!
季澄明理直气壮地快步走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占据道德高地斥责那三个游手好闲的仆从,仆从们就率先发现了他,并毫不犹豫地抢先开了口。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季小少爷吗?”
季澄明被扑面而来的恶意猝不及防地糊了一脸。还不等他搞清楚为什么这些仆从忽然胆大妄为到敢于阴阳他,另一个仆从已经接力回了话。
“是哦,季少爷刚突破筑基,肯定非常高兴吧?”
第三个仆从说:“那必然的,不然季少爷怎么舍得走出他的院子呢?”
季澄明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活都没想明白这群人哪来的胆子。还有,什么叫“舍得走出院子”?他不就一晚上没出来吗?
……难道是他们得知大师姐为自己护法了一整夜,酸了?
季澄明刚想到这个可能性,仆从们就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样,言语中提到了听无非。
“可惜呀,就算突破了筑基,也攀不上听长老。”
“要不怎么说人要惜福呢?当初听长老对他这么好,他弃之如敝履,还以为天老大第老二他季澄明排老三呢,谁不知道大家对他好都是看在听长老的面子上啊?”
“莫气莫气,这不是现出原形来了么?”
几人就这样当着季澄明的面笑谈,将他冷嘲热讽一通之后扬长而去,十足十的小人做派。
但季澄明却没有功夫去斥责他们了……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季澄明的眼神迷茫起来,一些仿佛被他遗忘掉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他想起来了,师姐并没有来替他护法,那是他晚上做的美梦,醒来自己当作了真的。
现实是什么呢?他生性顽劣,好呼朋引伴四处闲游,因为嘴甜会说话,听雪峰上一开始都是宠着他的……
直到大师姐听无非回峰,发现他长歪了,须下力气掰一掰。大师姐对他很严厉,拘束着不肯他游手好闲,但也确实对他很好,为了补偿他吃了苦,什么好东西都流水一般送进他的院子。
可那时候的季澄明,不知天高地厚,完全被宠坏了,师姐的好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师姐的坏倒是刻骨铭心。
于是有一天,他想了一个冒坏水的主意——在被师姐逼着练剑的时候,季澄明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心里的不满,然后当着师姐的面跳下了万丈深渊。
他早有准备,一跳下去,就立刻撕掉了一张替身符咒。自己瞬间转移回了老家,留一个转移过来的人型替身掉下了悬崖。
季澄明同家里说,自己是回来放松心情准备突破筑基的。家中不疑有他,他在家里过了好一段时间的快活日子。
但是那时候的季澄明没想到,大师姐跟着跃下了深渊。
大师姐要去救他。
可她再怎么天资卓越,也才只是金丹圆满,万丈深渊叫她身受重伤。
最关键的是,当大师姐拼着一口气终于抓住他的手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是一个假人。
度过了一个快乐假期的季澄明优哉游哉回到听雪峰的时候,面临的就是长期禁闭。禁闭本该安排在静思峰,但静思峰环境恶劣,季澄明一个没筑基的人过去,十死无生。于是季澄明就被关在了他自己的院子中,什么时候筑基什么时候能出来。
刚被关的季澄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还大吵大嚷,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成功的玩笑。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