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完后,方兰生整个人黑了一圈,双手更是布满划痕,晚上陈湘叫蛋蛋——一个六岁的小孩,送了一盒药膏过去。
“湘姐说,这个药膏擦在手手上,两天就能好了。书生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给蛋蛋看看你金子做的屋子!”
蛋蛋喜欢长的漂亮的人,书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围着方兰生,看他涂药。
“谢谢蛋蛋。”方兰生擦了药膏,手上一片清凉,感觉好受多了。但也疑惑的问蛋蛋“我没有金子做的屋哦。”
丹丹圆滚滚的脑袋上,圆滚滚的眼睛眨呀眨,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湘姐和书生哥哥说的不一样。小孩子忘性大,过一会儿又跑了。
今天下了小雨,方兰生早起后,照例前去寻找陈湘。这是他来到清风寨半个月后,养成的习惯。陈伯远不管他,陈湘干什么,他就要跟着干什么,除了病小弱,正常人如果不做事,在寨子里就没饭吃。
然而这日,陈湘却是让他不用跟着了,只管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起,要负责给寨子里一共十名小童讲学了。
陈湘在收麦子那段时间就思考过,方兰生的长处不在农活,任他再干一年,也达不到普通村民的效果,不如去当个夫子。
陈湘说“不求寨子里孩子能跟你一样考科举,只要他们能识得几个字,会简单算数,以后就算不在清风寨了,出门讨生计,也不怕被人轻易骗去,所以,你也不用教什么天地玄黄,礼仪师长之类的,只管把那生活中遇到的,常用的字,加减算数教会就行了。”
陈湘的要求可以说很简单,方兰生猛又想起陈湘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一年后,放他离开清风寨的话,结合此番,总感觉她在准备谋划些什么,不愧是土匪女儿,心思旁人都难以猜透!
面对方兰生从狐疑到想通了什么变得震惊的表情,陈湘一脑袋无语,白了一眼方兰生干活去了。
寨子里第一次拥有了小学堂,不光是孩子,一些做完了手上任务的大人们,也都会挤在门窗边,看着方兰生上课。
“夫子好”
孩子们坐在简易的学堂里,没有笔和纸,就用沙盘和树枝代替,没有书,就靠口耳相传记忆。
他们是新奇的,好学的,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在学些什么,但是寨主和二当家都说学这些好,那么他们就学,不好好学的,晚上回家也要被娘老子打的。
方兰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学堂,他记忆里,学堂都是宽敞,明亮,挂着圣人画像,刻着先贤名言的地方。清风寨的学堂,就是陈湘和鱼头这半个月,带着人砍竹子,砍树,和泥土,一点点,盖起来的。
而他也没教过孩子,只是他记着陈湘的话,先从身边一桌一椅,吃的,用的,开始教起来。连算数也是按照“今天打饭给了我一块肉,昨天也给了一块肉,问我两天一共吃了几块肉”这样由简单入门的例子开始学起。
陈伯扈看过孩子们学习后,找到了正在做鞋子的陈湘。看着这个小侄女,一转眼,也从害羞敏感的孩子,长成了如今有决断,做事麻利的爽快性子。
“湘儿,又在给你爹做鞋子呢?”陈伯扈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哪儿呢,给二叔您的。”陈湘用牙咬断最后一根线,收了尾,又用剪刀把毛边修整好,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顺手递给了陈伯扈。
“我爹走路重,费鞋,我月月都要做一双给他。这一双,是单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