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道:“我这师妹,为人耿直,就是性子拧了些。倒让柴公子和符姑娘担心了。”
-3-
安太凤哑着嗓子气道:“你一心想着复仇,如若让陈抟见了你,忆起那刘龑的旧日行径,我怕是又要……”
谢霄道:“陈抟找我,不过是问问刘龑的炼丹术而已……”
柴荣道:“谢前辈,我听闻陈抟道长说,刘龑一直在找一颗玄珠的下落?”
谢霄道:“刘龑痴迷炼丹术,生前最后几年,大多是同我在药洲一起度过。他曾向我透露,如若找齐三样物事,将促他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但这三样物事究竟是何物,却没有对我明言。不过,他临死前的两年,也就是八年前,曾来过洛阳一次。”
柴荣与王朴对视一眼,心道:同是八年前,幼澄应当只是晚了一步。
谢霄又道:“刘龑从洛阳回到南粤后,一直秘密炼制紧要的丹药,连我也是相当避讳。有一次酒醉,他说自己卜了一卦,这千秋万载的大计,怕是要毁在四个人手中。”
柴荣道:“四人?”
谢霄道:“他只说了陈抟和郭荣,便醉得睡死过去。”
柴荣看向安太凤:“是以,安前辈得知我便是郭荣,便痛下杀手,怕我对谢前辈不利?”
安太凤冷哼道:“我只是不愿有人拉这孤老头子再次犯险。免得我千里迢迢去为他收尸。”
柴荣忽道:“两位前辈既是同一位师父教出来的,为何医术……略有差别?”
安太凤哑声道:“略有差别?你便直说天差地别便是。”
符落璃抿嘴一笑,心道:蒙兰玉的倔脾气,倒真是这位师父的真传。
谢霄道:“我们师祖原是北魏龙门寺的僧侣,参与过药方洞的开掘,对医术颇有造诣。我师父也是龙门寺僧人,早年云游晋陕,收我为徒。我师妹,却是师父到北地采药时捡到的弃婴。待师妹长大,学习医术,我已有多年行医经验了。”
安太凤道:“我对医术也不甚感兴趣,只缠着师父教我毒术。可师父是出家人,处处以慈悲为怀,是以,教我的毒术,也都只是摆摆样子。最终,我的医术、毒术,都只学了些皮毛,传给这臭丫头,更是不及师兄的万一了。”
柴荣又想起一事道:“那安前辈可曾将石窟上的石刻毁去,或者调转方向之类的?”
安太凤道:“是何石刻?我怎么说也是香山寺的俗家弟子,虽悟性不高,毁去佛窟石刻这等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柴荣看了一眼王朴,沉思地“哦”了一声。
-4-
王朴道:“那剑冢图和歌诀,可是安前辈杜撰的?”
安太凤傲然道:“我侉依族的冶炼和桐油,是立族的根本。我族的历代族长,或者有名剑问世,或者为君主铸剑。那剑冢图确是先祖留下。歌诀却是我师父寻遍名山大川后,留给下一代族长的。”
她看了一眼蒙兰玉道:“兰玉的父亲被叛贼所杀,她接下了族长的光明令,便意味着她也将为择定的明主铸造兵器。”
安太凤凌厉地看着柴荣道:“臭丫头既然将剑冢的秘密告诉了你,便是决定誓死效忠于你。剑冢里的宝剑和铸剑的方子,也将尽皆奉献于你。”
蒙兰玉在柴荣面前,送玉钿也好,色|诱也罢,也算变着花样表白过了。柴荣不当真,她也只当自己耍计谋。此刻,被长辈当众道破心事,却还是窘迫又羞惭。
不过,她还是勇敢地抬起眼眸,明烈地望向柴荣,炽烈的瞳仁,重新燃起光亮。
而柴荣,冷玉般的面孔岿然不动。清冷的嗓音,如剑刃划过秋水。
只听他道:“铸剑可以,献身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