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愤愤道:“苏逢吉生性狭隘,先帝命他大赦囚犯以祈福,他却将所有囚犯都杀光了,美其名曰‘净狱’,当了宰相后更是了不得,居然为盗者就要诛全族。苏逢吉如此狠辣嗜杀,如果听闻李崧兄弟这般说,必定会记恨不已。”
郭威道:“正是,李崧知道后忧惧不已,更是在家称病不出,孰料,还是出事了。”
柴荣道:“告发李崧谋逆的,究竟是谁?”
郭威叹了口气道:“那李屿有个仆从叫葛延遇,昨日被李屿打了。又偏巧遇上了苏逢吉的家兵李澄,便将李崧三兄弟谋反之事说与了李澄,苏逢吉得知后,便将李崧、李屿、李鳷三兄弟一起下了狱。”
王朴道:“我们中午遇见的,可想而知,便是葛延遇和李澄了。没想到,刁奴出此下策,竟为了报区区责罚之怨,将谋逆重罪,编排到家主头上。”
郭威奇道:“你们遇见了?”
柴荣将中午在城外遇见葛延遇和李澄滋事冲突的事,说与郭威。
郭威听罢,凝重道:“可是李屿已在狱中屈招,称他与兄弟李崧、李鳷、外甥王凝以及家僮二十人,打算纵火焚烧京城。还曾派人带蜡丸密信到河中城,勾结李守贞,并招引契丹兵。”
柴荣冷声道:“李崧若有蜡丸密信,会先拿给别人看么?”
郭威道:“重点是先帝疑忌李崧,苏逢吉若构陷他,怕是正合圣上的心意。”
几个人都是暗自一叹,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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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三人与郭威辞行,去客栈与属下会和。
赵元朗也早早赶到,与收拾停当的徐照轩一起,在客栈中等候。
符落璃刚要将李崧含冤入狱的消息告诉徐照轩,便听整个街巷都喧闹起来,人们纷纷嚷道:
“杀叛贼了,据说是阖族五十口,血流成河。”
符落璃心中咯噔一声,便被人群冲击着,往街市口涌去。
柴荣和赵元朗见人潮汹涌,担心再有闪失,便死死拽住两人,这才没有随人群而去。
人虽没去,消息却漫天传来。
“听说了没?晋朝丞相李崧,归顺我大汉后,到底还是亲近契丹狗,居然勾结弟兄三人,反了!”
“听说还给河中叛贼李守贞写了蜡丸密信,一起勾结契丹。”
“这下倒好,供出的是全家二十口,结果被丞相苏逢吉查出有异,全族五十多口,今天一齐砍了!”
“血流成河,街市口的地都被鲜血浸透了,惨,真是太惨了!”
众人的话语飘满整个汴京城的时候,乌沉沉的云头偏巧落下雨来。
徐照轩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声音,李崧这个名字,不断重复、放大,她觉得耳朵里的轰鸣越来越响,终于,眼前一片黑暗,耳畔终于宁静,她软软地倒在了赵元朗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