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沉吟了片刻,终是不再多言,毕竟宗族族法是受朝廷认可的,宗族处置族人亦是名正言顺,崇明帝不可能自打脸面。
孟子曰:“国子本在家。”
大乾朝是封建王朝制度,是高度集权化的政治体制,大乾朝疆域辽阔,加上交通不利,不可能将其权力深入草根阶级,朝廷法度对于乡村僻壤之地显的鞭长莫及,因此,“家法族规”便成了皇权延伸的路径。
各家家法虽大同小异,可都有忠君守法,与朝廷遥相呼应。
也因此,朝廷方面是承认“家法族规”,当然前提是忠君守法。
贾蕴行事激进,当街弑叔,“家法族规”确实能惩治,逐出家族亦是情理之中,不过却未对贾蕴的前途经济有什么大的影响,这也是崇明帝沉默不语的缘由。
崇明帝思忖片刻,语气冷漠道:“那个贾瑱是何人?”
高贤闻言忙回道:“主子,那贾瑱是金陵贾府三房的人,时任扬州大营参将。”
既然来汇报,高贤自然是做好了功课,这是优秀内侍该具备的品质,若是不然,皇帝询问起来,你一问三不知,那才是丢尽了脸面。
崇明帝闻言手指敲击在御案上,沉吟片刻后,冷声道:“传旨,贾瑱抗令不遵,依令当斩,家中老小,一应发配,府内财物,一应抄获。”
贾瑱犯了军令,应该重惩,虽然贾瑱被贾蕴当街斩杀,可罪行却不能免除,贾瑱虽死,命令还得下,至于全家,抄家流放。
高贤闻言刚欲应令,崇明帝又吩咐道:“宁国公府是本家,族人犯错,族长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下旨训斥一番,去吧!”
“是”。高贤应声退下。
待高贤退下后,崇明帝靠在御案上,眉头紧锁,似乎对贾蕴被剔出宗籍颇为心烦。
荣庆堂。
轩敞、雅致的堂中,贾母高坐于堂,王熙凤并王夫人在旁侍奉,两列楠木椅子上,贾府的老爷,贾珍、贾政、贾赦、皆在其列,
贾珍等人一并来到此处,向贾母呈情。
虽说请除族人的事他们能自己处置,可这事不同,贾蕴在贾府的定义便是受贾母庇佑的子孙,便是当初贾珍想打死贾蕴,那也是贾母喝止,甚至于“强迫”贾珍让贾蕴过房。
如此态度,贾珍不得不与贾母“知会”一声。
谁让贾母身份超然,不算正经的一品国公夫人,便是贾珍的祖母这个辈份,就能压的他们死死的。
贾母坐在高几之上,听得贾珍打算将贾蕴除出宗族,剔出宗谱那也是吓了一跳,虽说对贾蕴不满,可贾蕴是个有出息的,用起来方便的多。
平日里虽会挤兑她,但贾母还能辖制于他。
可现在,人都不是贾府的了,怎么拿大义压他?
以贾母对贾蕴的了解,似乎贾蕴还乐得见此,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自请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