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素笑了笑，并未接他的话。她知道谢衡是在关心于她，也是真正地自信于自己的能力。

他本就应当有这个自信他是无数世人都会仰望的，本应该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少年名士。

只是，她比谁都更了解谢衡，谢衡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她是如此喜欢这个孩子，以至于倾囊以授，而他又学的这么好，好到让她觉得，世间若有谢衡在，就不必再传扬自己的名字。

他以自己一个棋手的身份锻炼出的能力，飞快地学会了那些阴谋阳谋，学会了不动声色，学会了世事洞明，也学会了人情世故……

可他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赤子之心未改，而又是个棋手棋手们天生就喜欢光明磊落的棋盘搏杀的，他们倾向于那些棋盘上的东西，却不会对棋盘外的东西多加留心。

他们不屑。

谢衡也好，折知琅也好，这等骄傲的少年人，是绝对不允许险恶与黑暗的，那是他们的赤子之心。

而秦桧这等人之所以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他们足够不要脸，足够不择手段。

谢衡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而君子对上小人，常常是无法想象他们的险恶的。

事情到了这里，谢衡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起身唤来自己的下属，交待他们种种事务，又问虞素道：“君上可愿和我下一盘？”

虞素知道他早有预谋，否则也不会特特地把此地放上棋盘，只笑一笑道：“依你。”

谢衡乖乖替她布置开来，又恭敬地把黑棋递到她面前：“学生对上老师，理应让老师先行。”

“你的棋力早就超过了我，若是不让先，我可是下不过你的。”虞素道，谢衡在棋道上花的精力与功夫是她远不能及的，他对于围棋的天赋她也比不过他们师生的棋力早已差在一二子之间。

但是因为她的棋风与谢衡的棋风大不相同，而她又不常下棋，没有什么棋谱留下，搞得谢衡这孩子铆足了劲儿找到机会就要和她下一盘，美名其曰：“老师教导学生”。其实也不过要学她的那一步两步的妙手而已。

不过自从来到中原，她也的确很久不曾下过棋了，当下兴致一起，便与他在棋盘上厮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