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看着他:“那你刚刚瞪人家?”
“那是她说……”周梅云的语气已软了几分下去。
“她不过是说错了话,而周大哥你么……”白狼摇了摇头,“人一急了,说话不过脑子,不是再正常不过?你分明能理解她的意思,为何一定要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呢?再说人家明明为了你的事才着急。”
周梅云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狼说的不错。小谭姑娘当时急切,也不过是为了帮自己和祝玄英解围,岔开话题,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用意,就连他自己也是明白的。
可明白归明白,周梅云还是瞪了小谭一眼——正是这一眼,小谭后面才故意又说了那些怪话。
只是这又何必呢?
人家不过是说错了话,心却是好的,自己呢?自己的心态就不对吧?
周梅云忍不住摸了摸白狼的头。这孩子往往一开口就能直指要害,周梅云有时候觉得和这孩子比,他才更像个孩子。
周梅云对自己的看法其实没错。他这样的人,压抑太久,自卑之下反而生出了强烈的自尊心。似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总是会在一些小事情上计较,在旁人眼里,那是细枝末节,但在他们眼里,这些事情干系着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归根结底,这还是极度渴望别人的认可所致。
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周梅云对于别人的话就尤为在意。然而但凡是人,哪有时时都精明的?一时不慎,说错了话,这简直再正常不过,若是旁人,一笑置之也就罢了,可若是换了周梅云这样的人,往往不闹得天翻地覆,不会收场。
就如那夜他们在鸿儒客栈,喻超白说他每次动手都连自己人一起搞,周梅云立刻就要开撕(详见章节夜带刀中),这样的情况,纵然是他与喻超白和白狼在一起,也时而发生。这便是周梅云这样自卑又自尊的心态所致。
现在白狼刻意点明这点,其实是点醒周梅云。周梅云这种性子,自然是有些问题的,然而这些话,在场的人里只他和喻超白能说,其他几人,交情不到,说了又有何用?反而起的是反作用。
可惜喻超白是夹在小谭和周梅云两个人中间的,他实在两头受气,根本没法说什么。既然如此,这些话也就只有白狼能说了。
周梅云毕竟颇有才干,智力方面甚至还很有地球上做题家的天赋,这些话以前没人跟他说,白狼现在略微一点,略一思索,他也就立刻明白症结在哪。
他苦笑了一声,喃喃道:“只怕这一下,把谭姑娘得罪到了……”
……………
“小谭,你听我说,我兄弟他做得不对,我回头肯定说他。可,你也不能这样甩脸子啊……”喻超白满脸的愁苦,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看他的模样,倒像是犯错的是他,而不是周梅云。
小谭一把甩开他的手,一双丹凤眼又像要往外飞:“你放手!姓喻的,你什么意思?这事情是你做错了吗?我替他圆场,倒成了我的不是?你在这里替他说软话,明里暗里就是他没错呗,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话简直处处都是陷阱,喻超白虽然只是山里的小猎人,脑子倒还不笨,立刻就改口:“是是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拉你走,我应该当场就跟你一起骂他——我的谭姐姐,你做的一点问题也没有,我瞅着你吃亏我可太心疼了。这件事彻头彻尾是我兄弟做得不地道,他该向你道歉,可,你不能拿我撒气呀,我发誓,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儿都是站你这边的!”
小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那朋友到底什么意思?咱们见面才多久,他针对我两次了!你骂不骂他?”
喻超白赶紧抱住她亲了一口,连连说道:“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我马上叫我兄弟给你认个错。其实我给你讲,他这人正经不错,你看到没?就那把剑,就那一大卷皮,这都是能卖好价钱的东西——他说送就送啦。他也就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你看他生得这么丑,莫非还不明白么?他长这么大,就我和狼崽两个朋友,其他的人都嫌他丑,所以他脾气才那样的。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其实他人真不错,挺仗义的。”
小谭虽然是暴躁老姐,其实说到底就是性格大大咧咧、脾气差了点,道理是听的。喻超白奸诈无比,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和周梅云都得顺着毛捋,赶紧就投其所好,连哄带骗,勉强又把小谭哄得恢复如初。
好不容易搞定,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喻超白心想这是什么事啊……
这时周梅云已经分完了宝物,再次过来道歉。短短时间内第二次过来道歉,任谁也有些没皮没脸的,他这样自尊心极重的人,只觉更加臊得慌,勉强一拱手:“谭姑娘,是我差了,这次事情是我肚量太小,还望姑娘不要与我计较。”
小谭摆了摆手:“过去了过去了。我说小周。”
小,小周?
周梅云呆了一下,勉强应道:“诶。”
“你这脾气得改改,知道不?换个其他的妞,哪有姐姐我这么宽宏大量?”小谭又在故意这么说了。
周梅云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改改自己的脾气,他一拱手:“姑娘说的是。这是我性子太差,日后定是要改的。”
“什么姑娘,要叫弟妹。”小谭一边说,一边眼睛往喻超白这边飞。
喻超白叹了口气,他觉得他就算能娶了小谭,日后的日子也必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