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所透发出来的这片耀眼的白色笼罩了天地,笼罩了寒续的眼睛,也笼罩了所有人类的眼睛。
人类存在的世界其最后一角原本在破碎,所有人类高声嘶嚎,以血肉之躯所面对的怪兽大军,就这样被白光吞没。
而所有的人类,也因为这最后的力量被寒续所汲取,而疲惫地跌坐在地,口中的嘶吼也像是黑暗一样,被这道白光所驱逐。
世界没有了景,也没有了声,如同万物初开,只有白芒。
三亿人的力量被寒续所全部汲取,而又在一张玄卡之中全部榨干,寒续又重新回到了虚弱状态,凭借着这些人类之力的最后一分残余,他启动开一张气动卡,托着自己的身躯,好像是一片落叶一样,从高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回到这并不松软的寒冷土地之后,寒续虚弱无比地双眼见到这白光当中,隐约有朝阳的火红透过,拖着赤练的金乌,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半个脑袋,把黎明的曙光,散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全是虚无的白,寒续也谁都看不到,耳畔唯有清风吹拂,还有万里茫茫,这轮金乌似乎具有这什么神秘的吸引力,支撑着寒续接着催动着气动卡,托举着连脚步都无法迈开的自己,艰难无比地往前探索而去。
地上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只有一地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荒草,那半死的身躯,在朝阳和晨风中,仍然努力地飘摆。
寒续的眼前渐渐明亮,一面被白光所包裹缠绕的土丘出现在他几乎难以睁开的双眼,而土丘上,坐着一位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翘首望着东边那似乎在加速升空而起,眨眼已经露出了全貌的迷眼朝阳。
这位男子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让人不禁俯首的帝王之气,也没有了气吞上下天地九万里的壮阔气概,就只是一位静静观赏朝阳的中年男子,似在思索着自己独特的人生还有未来。
寒续慢慢飘到了他的身侧,然后中断了卡片的控制,一屁股跌坐下来。
这位穿着帝皇的正脸很苍白,虚真交错,这白光还有朝阳红芒的笼罩当中,如同一幕投影,然而寒续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实。
寒续也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份。
若虚若幻的男人眯着双眼,望着朝阳,虚白色的脸如同堵上了一层油蜡,他声音还是和当初一样,威严和厚重,一如他每日扶掌而骑的金銮龙椅:
“就这么结束了,像梦一样。”
“朕的江山,还在。”
寒续嘴角沁出来一缕鲜血,他艰难地抬起勉强还能称之为完好的左手擦拭去鲜血,轻轻点了点脑袋。
是的,像梦一样。
是的,江山还在。
“这些年,人类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恍惚间,好像过去了几千年一样。”神玄帝轻轻笑了笑,“盘古说朕不可能胜过他。人类不可能胜过他,终究还是它输了。”
寒续也凝望着朝阳,白光之下,它好像是一颗锅中正在轻煎的蛋黄,寒续的肚子这才有了深深的饥饿感。
“我想吃饭。”寒续天真且傻气的说道。
神玄帝笑了笑,道:“我也想。”
“我想吃蛋炒饭。”
神玄帝点头,道:“我也想。”
寒续怔怔出神,缓声道:“没有什么必然不必然,这场种族之战,谁赢,谁才有吃饭的权利。”
神玄帝摇头道:“怪兽可不会做饭。”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两位仇家,两位在前几年里以各种形式争斗和对抗的仇家,两位身份悬殊得一天一地的人类代表,此刻就这么并肩而坐,仿佛是两位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此刻相约一起,看朝阳升起,看明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