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叶月明中。
方才在屋内,还能听到外面秋风萧萧,可是出了门,只有满阶的梧桐落叶。
段拂易走在宫道上,月光如洒,不必点灯,亦可视物。
甘泉宫距永春宫有些远,殷殊本为她准备了矫撵,她拒绝了。
她心中暗自觉得,这本就是她该走的路。
娄氏走在她身后,这回不必她领路了,段拂易本就认得路。
“娄内人在娘娘身边很久了吧。”段拂易与娄氏攀谈道,她对娄氏有些印象。
“是,小人从进宫就在贵妃娘娘身边了。”娄氏细声回道。
细看娄氏,应也有二十七八了,她生得很好,五官玲珑小巧,身形娇弱,说话也是绵言细语的。
“我小时候,同娄内人见过吗?”她总觉得娄氏,很熟悉,却又说不上认识。
娄氏颔首笑了笑,“许是长公主殿下带您回宫时见过吧。”
她幼时,母亲偶尔会带她回宫参加中秋宴,并不每年都来,大多数时候是外祖母派人发了懿旨。
她并未再问,娄氏却主动开口了,“您小时候,原是很讨人喜欢的,虽然说话直了些,却很活泼可爱。”
段拂易愣了愣,笑道:“那我后来怎么叫人避之如瘟疫了?”
家中出事后,一平被扣在大狱,她便一家一家去敲那些家中旧识的门,有些甚至只在宫宴上见过一两次,她也去敲了。
除了工部的沈思明沈大人,无一不拒她于门外。
“他们避的,不过是可能引来的祸端,不是您,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一家老小要守护,您不妨就宽恕了他们。”娄氏软语道。
“娄内人。”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定定看着娄氏,神色颇有些困惑,“我一定见过你。”
娄氏在清清淡淡的月光下,笑了笑,看她的眼神……竟是那样温柔。
“姑娘,要到甘泉宫了,皇后殿下,许还等着您呢。”
“你到底是谁!”她心下如有一柄尖刀,横插在胸,并不疼,只是有些发寒,也许因为,太久没有人再叫她“姑娘”了。
“姑娘如果愿意,小人会是姑娘手中的一把利刃,有的事,原不该您去做的,小人却可以。”那声音,还是细如牝猫,说出来的话,却漏了利爪。
“什么事是我不该去做的?”段拂易问道。
“两年前,那天晚上,宫里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病逝,可没有人注意到……”娄氏看着段拂易,眼中有着像猫一样精明的目光,“益州来了两封急报,一封是长公主的死讯,另一封,就在太极殿西堂中。”
那心头的尖刀仿佛又往里深了两寸,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可以嗅到阴谋的味道。
“那一封,写了什么?”她手指抠着裙边,指节通红。
“小人说了,那封信就在西堂。”娄氏停了片刻,续说:“小人不知道贵妃娘娘和您说了什么,但甘泉宫,您不该去,有些事情一旦做了,看似博得生机,实际已陷入绝境。”
旁人不懂,可娄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