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更是干脆，卫怜直接就告诉手下所有事情由她来亲自汇报给楼中。

“师姑，你怎么差别对待~”卫怜撇了撇嘴，偏过头冲陆清川眨了眨眼——

什么该说不该说，你懂的~

对于卫怜在外如何行事，云无心从来都是不过问的，只有一条便是要保证自身安全。

奈何卫怜连这仅有的一条规矩都不能保证遵守。

这次也是一样，虽然结果上依旧没什么事，但陆清川也曾对此表达不满，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后果，卫怜又提醒了陆清川一次。

眼神稍作回应让卫怜稍安勿躁，陆清川问道：“师姑想知道什么？”

等院中只有两人，一时间有些安静。

端详面前的晚辈片刻，云无心轻声开口：“这次去剑州感觉如何，可有什么想法？”

“啊？”陆清川有些迟疑，师姑是说心得体悟？

万万没想到这种事还要有些什么感悟，陆清川绞尽脑汁道：“一......一切都挺好的？”

“......”眉目间又现出隐约笑意，云无心解释道：“像绝仙谷这样的存在，不管暗地里被谁需要，与什么人有往来，在江湖明面上也基本能划到人人喊打的那一类。“

”若是真正有侠义之心的侠士遇上了，不需要旁人请求，也总会有些人跟他们作对的；但这事情放在金阙楼就不一样了，我们只当这事是生意，非得当事之人以利相求才肯出手......”

说着，云无心看向对方双眼，“这样的行事准则可曾违背你自己的想法？”

“师姑多虑了。”

没有如何考虑，陆清川微微摇头笑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但在我看来入了江湖，凡事也都需靠自己。若是遇事就等着仁人侠士出手相助，那还是最开始就别进这一滩浑水才好。”

对于所谓‘侠义之事’，陆清川或许会做，但也绝不愿意用这种标准给自己套上枷锁，一切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即可。

大侠的故事总是可歌可敬，陆清川会佩服这样的人，但自认不会成为这样的人，镜照寒不是，也从不要求他是。

“再者，当时在铸剑谷之时，绝仙谷的人不少，周围旁观的江湖人更是不在少数。”

陆清川笑了笑，继续道：“可当绝仙谷那些人身份亮出来之后，那些看热闹的人退去得也挺快，我倒真没看见有谁跳出来骂上一句，更别提跟那些人对着干了。”

“我就不信那些人里就没有几个真正的侠客......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管那些人是顾惜自己的性命也好，担忧自己的亲近之人、背后家族门派事后被清算也罢，从结果上来看就是无一人为神剑山庄仗义相助......

陆清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思——若是连饭都吃不饱，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那还真不如回家种地。

金阙楼也需要生存。

“抛开孟知义和神剑山庄的因果，仅从这一点来看，金阙楼如此作为已经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你是这么想的？”

更似一朵娇花，云无心眼中的笑意浓了几分，看起来对陆清川的想法比较满意，又道：“也是这个缘由，像金阙楼这样的存在，并不被那些江湖正道视为同道；这也无妨，如何行事我们自有规矩，不愧对己身即可。”

有种实习报告通过的古怪感觉，陆清川微笑颔首。

云无心望了一眼厨房方向，又道：“以往每次任务，我都会让你师姐将详细经过汇总上报，怎么这次只有一份简报？”

“是不是她又乱来了？”

心中哑然，云无心对师姐还真是很了解，陆清川摇了摇头：“此次的事情我比师姐了解的要详细些，加上急着赶回来，便搁置了。”

“晚些时候我就把东西整理好交给师姑。”

“嗯...”云无心不置可否：“她就这点让人担忧，不讲规矩爱冒险，若是不改改性子以后难免要吃亏，你以后可千万莫要像她一样。”

“确...确切来讲，师姐这次考虑的还是挺周密的，”停顿片刻陆清川改口道：“师姑放心，我有分寸。”

具体的经过还没有见到，云无心也不想一回来便和对方说太多琐碎小事，只道：“希望如此吧。”

......

黑夜笼罩凤凰山，小院中早已挂起了灯笼，撑起点点明黄光芒。

在卫怜的眼神助攻下，浣玉历时半个时辰才堪堪将一切打点好，四人此时围坐在桌前用餐，院中一片宁静气氛。

卫怜以手支颀，问道：“师姑，你酿的醉癯仙呢？拿一坛来尝尝？”

这两人出门许久才回来，气氛很是融洽，尽管云无心并不饮酒，还是禁不住卫怜的央求，摆了摆手：“你自己取。”

卫怜起身寻来一把铲子，来到院中一株梅树庞蹲下身子没多时，便挖出了一小坛，给四人各倒了一杯，笑眯眯对两人道：

“尝尝，你们可沾了我的光，喝过这东西的可是真真正正只有我一个。”

浅尝一口，凛冽梅香混合酒精的味道充斥口腔，陆清川惊奇看向云无心：“没想到师姑也会这个。”

“你恐怕还不知道，”咂了咂嘴，卫怜眯着眼神情很是畅快：“师姑会的多着呢~”

“不是那么回事儿，”云无心摆了摆手，似是有些不太适应：“你们师祖收藏过不少典籍古朴，我年少时瞎鼓捣罢了。”

饶是云无心如今立于江湖之巅，历经风雨有了一身沉静气质，年少时也免不了同寻常的姑娘一样，有诸多不好说出口的少女心思。

这‘醉癯仙’就是当时年方十七的云无心读了些酸词，生出了些许感叹‘韶华易逝’的哀婉心思才鼓捣出的东西。

一年一坛，自此从未断绝。

这些年来只埋不喝，也只是被卫怜缠着取了两坛。

“可不只是‘年少时’吧？”卫怜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促狭道：“刚才我可是看见了，旁边就有一坛是新埋的~”

“......”云无心抿唇瞥了卫怜一眼，平淡道：“你少喝些，容易醉。”

银月如钩，挂在檐上。

卫怜转了转眼珠儿，给云无心夹了一口菜问道：“对了师姑，我听说唐师叔要来，他有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只说是要当面说，”云无心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兴许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到时便知。”

对于师弟唐晨，云无心就只有一条算不上满意：小事还好，尚能自决；

若是遇到大事或是难事，这人就开始犯难，退缩也好，偷懒也罢，总之就是没办法自己下决断，时常要问她的意见。

因此，在一众师兄妹中唐晨就显得格格不入，奈何真正信得过又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就这么几个，云无心也很无奈。

云无心促狭道：“你想问的不是你唐师叔吧？”

对于江湖事，她从不如何过分头疼，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想，总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如何解决也从来都好办，总是逃不过一场争斗，对此她很有自信，卫怜耳濡目染，想法也是一样的，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你师父到清河镇也就是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别乱跑了。”云无心饮了一口清酒，平静道：

“算起来你们两人也有将近一年不曾见面，你不去越州给她帮忙也就罢了，总不好再躲起来吧？”

“我师父那里清闲得很，又没什么事儿~”借酒消愁，卫怜闷闷道：“我就爱和师姑待在一块儿......”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