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化妆成宫野季美躺在床上。”
“那……万一你没能说服我,我那一针真扎下去……”城田永美不敢相信,“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也许是因为她相信你吧。”由利说,“她相信你的心里还存在着善意。”
城田永美又捂住脸,趴在窗台上抽泣。她现在没别的想法,只觉得后悔。
突然城田永美听到啪的一声,还有由利的惊呼。她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停电了吗?”她问。
“不应该啊。”由利感觉有些不妙,“以防万一,我们躲起来吧。”她拉着城田永美钻进房间里的厕所,锁好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片寂静。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就在两个人觉得没什么危险准备出去的时候,由利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暴的踹门声。
“这绝不是看守你的人。”由利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才发现没有信号。
“信号屏蔽器?”城田永美开始发抖,“难道是组织,他们知道我已经没用了,所以来杀我灭口?”
“你先冷静。”由利按住她的肩膀,“我们现在没办法求救,只能靠自己。”
“可是……”城田永美看起来已经快瘫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组织不会有太多人行动。”由利边想边说,“这样,如果有人进这个房间,我就先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从窗户跑出去。既然断电了,窗户上的电子锁应该已经失效了。”
“那你怎么办?”城田永美不同意。
“我可是很强悍的!”由利比了个大拇指,“你先跑,我很快就会跟上你。”
城田永美愣住了。不知怎的,她想起伪装成由利的宫野亚纪,似乎也很喜欢说自己很强悍这种话……
“别担心,听我的。”由利拍拍她,“不远处就有派出所,只要跑到警察的地盘就安全了。”
咚!房间门被粗暴地踹开了。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有人在屋里四处察看。接着是一阵低语,听不清内容,但是能听出来交谈的双方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低沉冰冷的声音很像琴酒,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由利思索片刻觉得那应该是基安蒂。她冲城田永美点了点头,猛地推开厕所门冲了出去,城田永美紧跟着窜出去,一眼就看到琴酒满脸的冰霜,吓得她浑身一震。
由利先发制人,一脚踹在基安蒂胸口,基安蒂大叫一声仰面倒下。琴酒抬手就是一枪,但是由利身子一偏躲过子弹,抄起地上的一把椅子朝琴酒的脑袋扔过去。琴酒下意识一闪,椅子砸在窗户上,duang的一声,玻璃竟纹丝不动。
“那是钢化玻璃。”城田永美欲哭无泪,只顾着呆立在原地发抖。
“该死!”由利骂了一声,一步窜到琴酒身前,腰一用力使出一个回旋踢。琴酒抬手挡了一下,后退两步要开枪,见由利已经闪到窗前,用力扒了一下窗框。窗户依然纹丝不动。
“该死的,要不要把窗户弄这么严实啊!”现在由利也感觉欲哭无泪。余光看见琴酒已经举起枪,身体赶紧向下一沉,子弹呼啸着从她头顶飞过,啪地一声打中玻璃,那该死的玻璃居然只是被打了一个洞,仔细一看,弹头竟然嵌在了玻璃上。好家伙,合着公安的经费都用来置办防弹玻璃了?
琴酒没有给由利喘息的机会,迅速又把枪口对准由利。这会儿城田永美才如梦方醒,扑上去用肩膀撞开琴酒。基安蒂揉着胸口爬起来,朝着城田永美举枪,被由利一脚踹在脑袋上,大叫一声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由利弯腰捡起基安蒂的手枪,就地一滚,躲开琴酒射过来的两发子弹,爬起来一边躲闪一边朝窗户开火。一个弹匣打空后,玻璃终于啪嚓一声碎了。
“永美,快跑!”由利大喊一声,丢下手枪朝琴酒扑了上去。琴酒举枪要打,却发现自己的弹匣也空了,见由利已经逼到近前,他干脆丢下手枪,举拳迎了上去。城田永美愣愣地看着两条黑影在房间中央缠斗,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由利格开琴酒的一记重拳,两步跑到城田永美身边,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窗边,大喝一声:“快跑!”把她往外一推,转身又迎上琴酒的拳脚。城田永美知道不能再磨叽了,咬咬牙,攀上窗台跳了出去。
由利又坚持了一分钟,觉得渐渐难以招架,咬咬牙,挡下琴酒的拳头后大吼一声,左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右脚借力一跃,身体腾空侧翻三百六十度,照着琴酒的脑袋使出一记倒钩。这招是她当年在全国大赛里击败宫野亚纪的那一招,是她出其不意、破釜沉舟的一招。踢中就能赢,踢空就等死。
琴酒果然没料到这样一招,快速闪避还是被踢到左肩,让他左臂一阵酸麻。由利趁机跑向窗户,双脚一蹬就要跳出去。身体飞出窗口的一瞬间,她的余光瞥见科恩举着手枪闯进房间。
砰——
城田永美刚跑到路口,听到枪声猛地回头,心里充斥着不祥的预感。由利该不会……
“喂!琴蕾!”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城田永美回头一看,只见伏特加靠在琴酒的爱车上,举着一只黑乎乎的手枪指着她的脑袋,嘴角还挂着不怀好意的嘲讽的笑。
完了。城田永美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现在只希望,那颗要自己命的子弹快点打进额头,这样自己还可以少受点罪。
但是预感中的撞击感和疼痛并没有到来。十秒钟后,城田永美疑惑地睁开眼,却看见伏特加已经捂着脑袋趴在地上,由利按着右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城田永美赶紧扑上去,抓住由利的胳膊:“你甩掉琴酒了?枪声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她就被由利一把推开,紧接着一颗子弹呼啸着从她刚刚站的地方飞过。她扭头一看,琴酒和基安蒂、科恩已经举着枪追了出来。
“快跑!”由利拽了一把愣神的城田永美,往路口的方向用力一推,“派出所就在不远处,快跑!”城田永美这才看到,由利按着右肋的手上沾满了血,她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一半。
“不,我不能丢下你……”城田永美惊慌地摇头,又被由利狠狠推了一把。
“别废话!快……”「跑」字还没说出口,由利的身体狠狠一抖,左肩上多了一个冒着血的洞。她把身体靠在琴酒的车上,咬着牙对城田永美说:“赶快去给宫野亚纪报信,告诉她,我不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让她放心,然后来救我……行了,快跑!”她再次将城田永美往前推。
城田永美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扭头大步跑向马路对面。由利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一软,跪在了地上。
“加纳利,真是意外啊!”琴酒阴森森地说。
“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就闯进那栋房子。”由利靠着车子坐下,抬起头跟他四目相对,嘴角露出难看的微笑。
“我掐断房子的电源,然后往通风管道里灌了催眠气体。那些看守已经躺在地上呼呼睡大觉了。”琴酒将枪口抵在由利的额头上,“让我意外的是你,你的腿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吗?可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伤。”
“那有什么?”由利切了一声,“我的腿确实受了伤,但是并没有我所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轻微扭伤而已。之所以说得那么严重是为了迷惑你们,让你短时间内不要给我安排任务,给自己的行动争取时间。”琴酒似乎不知道之前受伤的加纳利是马丁尼假扮的,编出这套说辞应该可以帮宫野亚纪那家伙多隐瞒一段时间吧?
“那真是难为你了。”琴酒的嘴角翘了翘,垂下枪口。砰的一声,由利大叫一声,按着右膝倒在了地上。
“既然你喜欢那种断腿的感觉,我就成全你。顺带一提,你刚才那一脚着实很厉害,不过我想你以后应该没能力再使那一招了。”琴酒冷笑着朝基安蒂和科恩一甩头,“把她塞车里,带走!”
“那琴蕾怎么办?”基安蒂揉着脑袋问。
“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筹码。”琴酒的嘴角又翘了起来,露出一抹阴森可怖的微笑。
保时捷356A在雨帘中快速驶过街道,激起一阵细碎的水花。
(202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