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邵晖与苏俊熙同在叶千城手下做事,除了是搭档以外,也算是有些交情。
可苏俊熙与林晓茵的事,邵晖却毫不知情,他一直以为苏俊熙会与书音情投意合。
毕竟书音一直以来对苏俊熙如此情深,一心为他。
以此看来,方才在春花楼门口摆上棺材的老伯便也是有理有据。
想必是林晓茵果真遭遇了不测,这才让林老伯摆着一口棺材在春花楼门口大闹一场。
雪絮南街,盛景依旧,人来人往,心知何处?
心之所想,正是邵晖几度相思,几处愁。
姜少宣与邵晖素昧平生,是位不速之客。
邵晖侧头正瞧着前面的一家布坊,牌匾上写着“义兴坊”三个字,坊上提名“陈纪”。
既然这是布庄生意,定与叶千城有些关系了。
于是他将少宣扶在背上,起身离去。
义兴坊内,屏息敛声。
一对暮年夫妇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晶莹剔透的“和氏玉”赏物共谈,赞不绝口。
“真是宝贝呀,这下咱们发财了。”那老婆子笑吟吟地喜极万分,看着那块“和氏玉”,如同赏心悦目一般。
“这是老天眷顾我们这些穷人家,居然从天而降下这块宝物,明儿我就拿去当铺当了,咱一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老婆子,此事不可宣扬,这么贵重的东西,没准还是祸害呢,我觉得还是早些扔了吧,省得惹些麻烦。”
那老者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面对如此贵重之物,却有些疑神疑鬼。
色泽光彩,温润无暇,龙凤双图正缠于美玉周边。
如此贵重之物,正是众人传说中的那块北周时期的“和氏玉”,也只有宫中之物才能如此光彩夺目。
只是此玉一直在叶家,不知何时被这老夫妇所得。
人虽贫贱,却也生得安分。
夫妇二人正打量着,如何处理这块来历不明的“和氏玉”之时。
邵晖气喘吁吁,忽然敲门而至,上前打了声招呼,便又恭身礼道:“陈老爹、陈大娘,打扰您了,您能帮忙照顾一下这位先生吗?他是我朋友。”
目光所趋,自然是生人来访。
那对夫妇与邵晖从未谋面,正看着邵晖背上的少宣已是伤痕累累,虚弱不堪。
“你是?”那老婆子疑惑不解地瞧着邵晖。
姜少宣已是奄奄一息,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丢在大街上,也于心不忍。
可如今把他丢在这老妇那,若是死了,还能让人说晦气。
事已至此,也不能袖手旁观。
邵晖本是替书音找苏俊熙,眼下叶家落难,这才有了这眉目,姜少宣却昏迷不醒。
“我叫余邵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劳烦陈老爹、陈大娘帮忙找一下大夫给我这个朋友看病。”
说之以理,可动之于情。
邵晖拿出了一根金条递给那老妇,显而易见的是金条上刻着“叶”字,他心存感激,又对着那对夫妇说道:“邵晖无以为报,只有在此谢过大爹,大娘。”
那夫妇看着伤痕累累的姜少宣,沉声叹了一口气,又接过金条,恰好看见“叶”字。
“你是叶家人?”那老者问道。
“叶千城正是我的叔叔。”邵晖轻微一笑。
“我们这些难民都曾受过叶老爷恩惠,你既然是他的侄子,那就不用客气了,我们帮你找大夫救下你的朋友。”
“邵晖谢过大爹、大娘,那就劳烦您老了。”
邵晖谢过以后,便离开了义兴坊,随后那夫妇重重一叹,两眼目送邵晖离开。
腊月之冬,纵使寒天数月,城北粉妆玉砌的雕花阁楼依然宾客满盈。
纤指扶琵琶,肆意拨动,清音高唱,神魂颠倒,卖艺之人数不胜数。
曲到情深处,有人感怀心伤,纷纷流泪,有人不懂琴律,难以知情,也看得如痴如醉。
邵晖来此,正赶上有卖艺的姑娘弹奏着《忧伤曲》,忧忧声诉,哀声唱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