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说着已经勒马前行,转向北面,几人连忙跟上。
“据报,江东军昨夜连夜攻城,未曾休息,南门是江东军大营所在,我们去袭击西门孤军。”
说着,张虎的战马已经跑了起来,战马经过一夜休息进食,显然已气力强劲。
天亮时分,倦意正浓,攻打西门的黄盖军,一夜没有消停,此刻军中是三成人疲惫不堪,三成人困得不行,真正精力充沛的,只有轮到今日攻城的另外三成。
天一亮,黄盖就将他们派出,给西门城头上上强度。
困意和疲倦是双方的,但江东军胜在人多势众,可以搞车轮战。
一日或许难以见效,但轮攻十日,谁还能撑住。
黄盖经过数个时辰的小憩,也再度精神抖擞来到前阵督战。
攀登,坠落,攀登,坠落,重复昨日的死亡,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化。
黄盖身为老将,早看透了生生死死,现在他的眼中,只有胜败。
看似没有变化,但变化却在微不可察间发生。
章陵军每一次张弓,每一次挥刀,都会消耗一分力气,这便是变化。
而自己的兵士,三班倒,休息充分。
而自己的身后,更有十万大军,排着队想夺这先登之功。
“报——”
一骑突至黄盖身侧,“禀黄将军,我军身后突遭敌袭!”
黄盖眉头倏然一耸,“何人兵马?”
“是江夏张虎!”
黄盖眸光一滞,显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张虎是老对手了,此人不仅善战,更是好战。
其勇武可与韩当匹敌,难分胜负。
其麾下兵士亦是随他性子,是江夏首屈一指的战力。
这自然也是黄盖的老冤家,数年间,两人也有过多次交手,互有胜负。
因为了解对方,所以黄盖这才担忧。
己方后阵那是昨夜值守的兵士,中间更有不少退下来的伤残,如何能是张虎的对手。
黄盖当即下令,“熊义,你来督战攻城,钟井率部随我支援后军!”
攻城人马中分出一部,赶回后营。
而此刻,张虎已率军杀入黄盖阵中,黄盖军全无防备不说,许多甚至刚刚沉沉睡去,鼾声四起,睡眠好得连喊杀声都吵不醒。
而张虎军可不会怜悯,无论是外面抵抗的,还是帐内酣睡的,皆不留手。
一时间可见张虎军兵士进进出出,有人手脚麻利,抹了脖子就往下一个营帐,也有的出帐时,首级已挂在腰间,大清早鲜血挥洒的场面,煞是骇人。
一通乱杀,后军已溃,四处逃窜,张虎持刀亲率数百骑深深突入营区,不时出刀斩杀逃窜之敌。
“虽无趣,却有胜,哈哈!”张虎狂笑一声,再道:“随我冲杀过去,直至城下!”
张虎清楚最佳效果是什么,那就是黄盖前军在攻城,然后后军中军皆被杀穿,让前军腹背受敌。
黄盖军那种绝望的眼神,张虎想想都期待。
不过张虎没高兴一阵,便撞见了令他不悦的存在,黄盖。
“我道是谁在大清早攻城,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年纪大了睡不好么!”
张虎见面就是一通嘲讽,二者上一次见面,是在江夏邾县城下。
当时程普欲突袭江夏西陵,妄图围魏救赵,解豫章之围,然后被诸葛巡水攻成功,兵马未折损多少,不过辎重近乎全丢。
最后饿着肚子想夺取邾县补给,硬是被张虎守住了。
最后不是蒋钦冒险涉舟通过水路接走了他们,恐怕要交待在江夏了。
前番胜负分明,再见面也是张虎更放得开些,一边持刀杀向黄盖,一边放垃圾话嘲弄。
黄盖沉声不语,暗自愤怒,手里紧拽铁鞭,这是自六安与章陵军一战之后,黄盖选的新武器。
章陵军的银甲太厚了,刀劈枪刺皆难成功,唯有钝器能伤,于是那一战失利后,黄盖就给自己寻觅了新武器。
张虎见黄盖挥鞭袭来,持刀一斩,被铁鞭重重甩开,可谓势大力沉。
“老东西,你的矛呢,怎么剩个棍子了,莫非掉在六安了?”
“是不是怕逃得慢,就给丢了?”
张虎正值盛年,气力好,打架时骚话也多,出手时嘲讽不断,而且显然是做过功课的,知道黄盖有六安之败。
黄盖老脸渐渐通红,火气上涌,不过手中铁鞭依然挥击得很有章法,张虎并没讨得便宜。
不过钟井所部就惨了,本就是仓促应战,大清早被拉去了城下,现在又仓促回援,命令是下了,但人是懵的,战斗力自然打折扣。
在者一部兵士,在张虎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仅冲杀过来的骑兵所部就达六百余骑,还有一众张虎亲随,皆是久经沙场的骁士。
张虎与黄盖交手十几合,双方兵士也冲杀了两轮,钟井所部伤亡过半,他本身也折了一条臂膀,仅剩的左臂拽着马缰,艰难的坐在马背。
他艰难开口,“将军……”
后续的话,无需多说。
黄盖当机立断,咬牙下令,“全军向南,撤回南方大营!”
令声一下,钟井所部就地溃散。
什么向南,哪里远离战场,就向哪里撤。
所以,奇景就是,还有黄盖军朝着合肥城的方向跑的。
当然他们不是奔合肥去的,这些老兵很擅长保命。
先脱战,再逃窜。
张虎趁机追杀一阵,再度斩杀数百人,割其首级,踏着血路,满载而归。
张虎率军重新回到了西门城下,仰头望着。
文聘早早来到西门坐镇,目睹了张虎冲杀进黄盖军阵,再将其击败撤走,一路追杀的全过程。
不止文聘,这城头的守城兵士,可谓都看了一出好戏。
“张虎将军好生威猛!”文聘带头夸赞。
随后赞许之声在城头齐声叫响,久久不息。
张虎深吸一气,就是这个味,张虎享受其中。
浴血而战,满载而归,眼中是凯旋,听之是赞许。
良久,文聘再度发问,“将军可要入城?”
张虎摇摇头,“立城而守,多无趣,张某在外策应,我看谁敢再来这西门!”
文聘他懂,甚至他原本也想扮演这个角色,不过被魏延否了。
看出张虎对首级颇为看重,这是曾是战功的代表,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死规矩,可取可不取,取首级更像是胜利的仪式。
文聘旋即拱手而笑,“那文某便祝将军战功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