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无数豆粒大的雪花飘洒而下落在陈苒心的肩头,白色雪花霎时被染成了红色,雪花的冰冷让她理智几分,护在太子身前,她对面却是十数个蒙面刺客,偌大的官道上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苒心,你走吧,你护不了我了。”太子自身难保还想护着陈苒心,这可笑的一幕让蒙面刺客好一阵嘲笑,“走?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长弓搭箭,陈苒心转身以身护太子,无数长箭穿透她的身体也插入太子体内,雪地里他们紧紧拥抱着,身下的雪一寸寸变红,看着太子口吐鲜血,陈苒心眼角留下了泪,“对不起,苒心这辈子没能报答太子的恩情,也没能护住你。”
陈苒心好似回光返照,一句话说的平稳流畅,只是话音落气息停,一代花魁就此陨落。
太子也没能撑过去,两人就这么一起跪在官道雪地里,直到他们身体逐渐凉透,大雪让他们共白头。
安阳殿炭火烧的旺,皇上斜靠在榻上,手里握着半块八珍糕,只是他耳朵不闲着,听着谢暄为他诵读奏折,今日已经是正月十五,皇上虽然身体抱恙一直未开朝,但奏折早就送进了宣政殿。
“臣申鹏请,据悉西梁皇太女萧熳于五日前被废,次日西梁帝次女萧烟被立为皇太女,北渠已派人送去贺礼以示两国邦交,我朝礼部与鸿胪寺该如何作为,叩请陛下示下。”
一封奏折毕,谢暄将其铺展好,右手持笔蘸朱砂,等着皇上口述她代为朱批,可这次皇上却问起了她的意思,“暄儿,西梁萧熳你是相交过的,这事在你看来,南阳该如何自处?”
诵读奏折时谢暄心中就萌生了些想法,如今皇上既问起,她也便直言不讳了,“父皇,我认为萧熳被废是个不错的契机,此女穷兵黩武戾气很重,若是她来日真的登上西梁帝位,那势必会引起各国争端,而萧烟就不同,据我所知,她虽在人前一副任性模样,但为人豪爽正直,若是她称帝,对我们只会有利无害。”
“既如此,那便让鸿胪寺送去贺礼,顺便向萧烟透露结盟意愿,若是再建一个如同上雍市一般的互贸集市,百姓们的生计也可以更好些。”皇上欣然同意了谢暄的看法。
奏折朱批写至最后一字,皇后照常来伺候汤药,见谢暄在朱批,眼睛一扫而过,脸上有些不痛快,但也极力隐藏好,温柔地喂皇上喝药。
“陛下,皇后娘娘。”元德原本在门口交代宫人做事,现下却跑到殿中惶恐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句话说得战战兢兢,“陛下,皇后娘娘,郑将军传来消息,太子…太子在雍州官道上被…被杀了,随行宿卫和士兵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噩耗让他们三人怔住,皇后手中汤药停下,没有了力气支撑就顺着衣摆滑落地上摔得粉碎,皇上的话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太子尸首呢?“
“太子尸首已经运回京都,此刻正停留在宫门外。”
没能撑住听到最后一个字,皇后就伤心欲绝晕了过去,皇上也气结于心猛吐鲜血,肉体和精神的痛让他太阳穴处青筋冒起,那粘稠拉丝的血还挂了些在嘴角,谢暄心急之余丢下奏折上前关心,一边替皇上擦着血迹一边大喊着,“快去把徐太医找过来。”
太子身亡的消息如何也瞒不住,棺椁一入城就人尽皆知,只有在袁府小住的袁梁燕还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