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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失踪瞒不了多久。
该知道的人最后都知道了爷爷的消失。
董事会开始躁动,姑父的小动作越来越多,陈遂行每天晚上回到老宅的表情愈发地疲惫。
陈遂意想帮哥哥。
但是任她再聪慧,任她再敏锐,胳膊拗不过大腿,没有成年、没有后盾的陈遂意掰不过那些老古董。
江清欢说,现在刘知渺和苏家大儿子绑在了一起。
她点到为止,陈遂意却读得懂她的弦外之音。
是苏家啊。
原来那么多匹狼里,饿绿了眼的是苏家。
陈遂意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踏上了走向时家的路。
如果时叔叔肯伸手帮她们一把,那么事情会容易很多。
毕竟再凶猛的野兽,孤立无援的时候也需要盟友。
时叔叔像是预料到了陈遂意的到访,管家刚刚领着她走进主宅,她已经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款茶香。
“小意来了。”
和时叔叔打了照面的那瞬间,戴着黑框眼镜的时叔叔抬起了头,对着陈遂意露出一个温和又慈祥的笑,“来,坐叔叔旁边。”
陈遂意依言走过去,规矩地坐在时叔叔旁边,安静地看烟雾缭绕,闻茶香弥漫。
“时叔叔,我这次来……”
“嘘。”陈遂意的话刚起了个头,时叔叔便摇了摇头,笑意依旧,说的话却不容置喙,“小意,好好地品,不要浪费了这壶好茶。”
茶水荡漾在精美的茶杯,热气顺着杯沿往上爬,最后喷在了陈遂意的手上。
时叔叔将杯子往陈遂意的方向又推了一步,他抬了抬手,不急不缓地说:“来,尝尝。”
陈遂意没有选择。
低头求人的时候,只能任由别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很慢地,陈遂意喝完了时叔叔盛满了那杯茶,正欲开腔之时,时叔叔又噙着笑意再次为她续杯,“这壶茶都是为你准备的,不急。”
被迫地,陈遂意沉默着喝完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原本是她很喜欢的味道,现在却腻到想吐。
犯恶心、想吐,陈遂意却面不改色地接过时叔叔递过来的最后一杯茶。
她手指在昂贵的杯壁摩挲,微敛着眼皮,余光看到时叔叔单手撑头,笑意吟吟地打量着她。
于是陈遂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杯子空了的那瞬,她听到时叔叔笑出了声。
时知让的爸爸傲慢地点了点头,教训小辈的语气很柔和,却让人作呕,“小意,这可不像你。这么个喝法,多浪费茶。”
陈遂意也迎合时叔叔笑,很轻地抿了抿唇,“是我的不对,改天一定赔您一壶。”
她的顺从显然取悦了这个正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壮年男性,时叔叔终于大发仁慈地开口:“说吧,小意,你来找叔叔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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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放下自己的高傲求人,对面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却只是滴水不漏地笑,不接她的话,也不说拒绝。
直到陈遂意停下许久,时叔叔才弯着眼,风牛马不相及地提起另一个不在场的人,“小意啊,回来了这么久,有和小让见过面吗?”
时叔叔的语调很是平和,陈遂意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淡淡的嘲意与讥讽。
默了片刻,陈遂意一板一眼地答:“没有。”
“呵。”
时叔叔轻轻地哼了声,听不出他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无名指上朴素且简约的戒指,过了半晌才说话:“你没见他,他可一直想着你呢。”
陈遂意收回了攥着茶杯的手,放回膝盖上,垂着眸没有接话。
时叔叔不甚在意,他只是歪了一下头,饶有兴致地向陈遂意提出建议:“小意,和小让订个婚,你觉得怎么样?”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
陈遂意眸色冷了下来,她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时叔叔:“时叔叔,小让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您这个玩笑开得怕是不太合适了。”
时叔叔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他低声嗤了一句,摇了摇头,不缓不急地换个了个话题:“从你回来那天开始,小让就在求我。你猜,他求我什么?”
问句抛给陈遂意,陈遂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