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打过的蔫巴菜苗在夜色里并不显眼,但看着也挺可怜的。
贺钧川没再问。
又跟老贺打了个招呼,贺钧川随手把车靠在侧边的棚子底下,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搓搓手,才迈步进了堂屋。
许白棉正坐在桌边剥花生,听见动静还以为是云若锦,就随口说道:“妈你别忙活了,刚刚不是割了一茬蒜苗吗?”
没听见云若锦的声音,许白棉疑惑地转头,看见贺钧川就站在入口的位置。他身上似乎有寒意缭绕,却又被屋内的暖意冲刷而过,此时此刻,唯有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许白棉怔愣着,手里的花生“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骨碌碌地滚出去,她也没想起来去捡。
还是贺婧反应快,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清脆地喊了一声:“小叔!你回来啦!”
贺钧川点点头。
他看向仍然没说话的许白棉,声音低沉着,听起来还有些沙哑,缓声道:“棉棉,我回来了。”
小年也是年,若是往年,贺钧川多数都是在部队里过,部队食堂也有给士兵们准备小年夜饭的。
可今年,贺钧川只想回家。
他的家里,有人在等他。
即使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贺钧川依旧回来了。
不光是他,那些拖家带口在这边住的,也多数选择了回家。只是回家吃完饭,歇不了多久,就得再回去干活。
但他们甘之如饴。
有国才有家,有家方有国。
他们一年三百六十日的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合家团聚吗?
……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家,曾经属于林家的住处,如今只有江白芷带着孩子在家住。江白芷倒是有些膈应林家的人和东西,可这家里大多数的物件,都是她一分分积攒添置的,还真不是林春生花的钱。
林春生总是借口要给老家寄钱,每个月只给江白芷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补贴,不过江白芷自己有工作,也就没管过他。
也就是前些时日,林春生那边查完了,她才知道,林春生寄回去的钱和票,实际上都是去养了私生子。
花都花了,江白芷也没准备再去找林老娘要,她是不准备再跟林家人有任何关系了。
这些天,江白芷也在盘算着,回头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囡囡的名字改成跟她姓。等囡囡去上学的时候,也就不用顶着罪犯女儿的名义,省得被其他小朋友笑话。
囡囡还不到懂事的年纪,她从回来家后,就很疑惑,家里怎么只有自己和妈妈了。
小年当天,江白芷没有值班,也就早早地带着囡囡回家,又把前些天托人购置的年货都整理一遍。
对方很费心,除了必备的年货,还特意帮江白芷带了芝麻糖和元宵。
想着这人,江白芷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还是听见院子外的敲门声,江白芷才回过神,扬声问了一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