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迫不及待地想去守着他的星星,但脚步滞在门边。
从门缝透出来的暖黄灯光,是温柔的,也是细腻的。
里面安静极了。
守在许流星身边的人,是许骆。
他跪在床边,把她因输液而浮肿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按揉。
揉了很久才停,然后摸额测温,确认一切无虞,便摊胳膊趴床边,静悄悄地凝望着她。
得益于杜杰恩对许朝暮近乎变态的保护欲,七九这样一轻一重的步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也没有发出半点惊扰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久到有些站不住了。
手掌缓慢上抬,扶住了自己的胳膊,伤口裂开了,从纱布里浸出丝丝血腥,他无声地扯了扯唇。
七九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初为人父的狂喜,仅仅隔着一条薄缝,便被里面那道偏执而挺拔的影黯淡了大半。
更糟糕的是,看到许骆这样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守护着许流星,他好像并不排斥。
许骆的爱是深沉的,是隐忍的,更是细致入微的。
如果是他,会不会就能察觉到许流星的反常呢?
无论是她无意识地抚上腹部的手,还是随意却又明显刻意地反扣手机的动作,亦或是洗衣服时片刻的失神……
七九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许流星那么显而易见的不安,被他忽略得彻彻底底。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爱,在这一刻寡淡得不值一提。
幽灵得见天日,是救赎。
海鸥断翅入海,却是毁灭。
七九倚着墙,缓缓蹲下去,但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残腿并不能很好的支撑他做这个动作,所以一个趔趄,摔倒在门边。
许骆听见声响,便出门。
门刚打开,就皱了眉,随即抬手握拳,指肚半遮在唇与鼻之间。
他高高睨着七九,语气沉郁,“清醒了?”
七九目光躲闪,游离在地面,只从喉咙里溢出一点极轻的音。
许骆把门轻轻合上,又探手下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外拖。
天边蒙了一层灰,草场露色正重,七九被扔进潮湿的玫瑰花丛。
沉睡的花枝被惊扰,竖起满身刺,来惩罚这位不速之客。
七九抬起头,灰扑扑的脸上又添了几条红痕。
许骆微微俯身,一脚踩在他的胸膛,垂在身侧的胳膊浮起青筋,一双手骨节分明,冷白光镀在上面,没有任何瑕疵。
他咬牙,敌意甚重:“你真的做到了,就算是死,也拉她一起?”
七九静静地望着他,喉中闷着好像堵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说不出话。
许骆探手箍上七九的脖子,把他从玫瑰花丛中拽出来,同时拉平了彼此的视线,“哑巴了吗?”
“为什么要发疯去炸那破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