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老木和竹竿是从未见过相柳发火的,他虽然看起来清冷,给人的感觉自带疏离,可熟悉后都知道他脾气是极好的。
起码这几十年相处下来,不管小六如何作天作地气死人时,他都是好脾气地哄着,未曾大声过一句。
麻子串子和桑甜儿就更没见过他发火了,尤其麻子和串子十分喜爱这个六嫂,只要他俩有事找到他,他向来是有求必应。
骑雕上天,下河摸鱼,上树掏蛋,撒尿和泥……
在桑甜儿来到这里之前,麻子和串子天天都是围着他转。
此时众人都看出来,相柳他动怒了!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麻子都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
唯有一人分不清个眉眼高低,毫无察觉般高声追问道:
“柳哥你为何不同意?他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如今又情投意合,这是多难得的情分!简直就是天造地……师父!救我!”
朱大肠话说一半,就飞出座席,倒吊在院中的水缸之上。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你倒封进缸中。”
朱大肠顿时噤了声,连求救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朱尘安依旧恭敬地跪着,郑重道:“师父,徒儿发誓一定会对相初好的,一生敬她、爱她、疼她、护她,绝不有负于她!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求师父成全!”他说罢重重一头磕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不再言语。
相柳面若冰霜,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仰头猛灌了一碗酒。
齐竹溪偷偷地给小夭使眼神,小夭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拉住相柳的袖子轻轻摇晃。
“相公,你当年求娶我的时候,我爹爹可不曾这样为难过你!”
相柳没吭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灌了进去。
相初看着未来公公倒吊在外面,未来婆婆一脸焦急,未来相公长跪不起,终是没忍住开了口:“爹爹!你……”
“闭嘴!”
相柳手中正在倒酒的酒坛应声而碎,酒水洒了满桌,又流了一地,却一滴未沾染到他身上,他周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气。
顿时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场面一时安静到极点。
相柳身形一晃来到朱尘安跟前,一手将人提起,眨眼间两人便消失不见了。
齐竹溪面色焦急道:“小夭,这该如何是好……”
相初也一脸愁容地看着小夭:“娘亲……”
小夭连忙安慰道:“你们放心,安儿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不会有事的,就让他们单独聊聊吧。”
“师父,他徒弟没事,你徒弟可要不行了!”
随着朱大肠的一声呼喊,众人这才想起他来。
只见他浑身颤抖地使劲绷直身体,极力控制着双腿下落。
“师父,柳哥他好生歹毒!这术法刁钻极了!我只有头是固定的,身子都在往下掉,若不想尽办法绷直身体,脖子就要被扭断了!”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小夭和齐竹溪震惊于一向灵力低微的朱大肠居然有所长进!撑了这么久!
相初震惊于爹爹竟如此生气,居然对朱叔叔下了狠手!
两人表面看起来似是不和,爹爹总是对朱叔叔动手,可实际上她从小就知道,爹爹是拿朱叔叔当好兄弟的!
就凭一点,整个大荒除了娘亲,只有朱叔叔一人敢随时随地骂她爹爹,且辱骂多年却依然健在……
相初担心朱叔叔当真扭断脖子,急忙跑出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