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谚应召往宫中议事,堂下众人很快便各领其职而散,褚言心中纵然有万般疑虑,也只得等着上官归来再发号施令。郭患一脸肃然地自去忙了,她扶着腰伤未愈的冯懿回去,一路上虽是相互沉默无言,但她还是禁不住想起了晨间田安说过的那些话。
大理司中,连冯懿这慈眉善目的老者都能不似看上去这般简单,姜谚拉她入这潭浑水,到底是为如何。
为报当年宁川师恩?
这等愚蠢借口怎会令人信服。
可说到另有所图,她褚家现在不过是个入不敷出的空壳子,又有什么好图谋的。
至于爱才,那便更谈不上,褚言自知己于太学时虽尚算得上学问出众,可结业后便被母亲勒令不准进仕。那时父亲尚在世,因为此事头次对母亲红了脸,最后商定的结果便是她去了礼司的直史馆,做了个专修律法之史的小小史官,直到数月前长姐意外而逝,她被急急召入枢府补缺,这才算“有所作为”。
枢府的老臣愿意赞她议事大方,也只是因为她肯压下性子听他们说罢那诸多陈词滥调,且能在听过那些废话后将之当做要事处理,最后再由己之口说出那些老臣碍于身份而无法谏议的话。
褚言于大理司中百般困惑,心中有着风雨欲来的不祥之感,却不知今日寅时昌源之事已然传遍昌都,安远侯府中也是险些闹出一场大乱。
将近巳时之末,在逐月苑留宿整夜的田安方才按着褚言的话,乖乖地修剪好那头尚带着火燎焦味的乱发,虽说修剪之后愈发短了些,可总归要好过遭她白眼。
在此之间,那两个一向怕他怕得见之便脸色发青的小侍女倒是乖觉地没来扰他,眼看着就要到午时,那个稍微年长、名唤竹青的终于沉不住气,小心翼翼地来问可否要备中食。
田安方将身上收拾利落,正要答她却忽然听见院外遥遥地传来一阵喧闹,其中还夹杂了尖利的女子声音,似乎是在为着一点点蝇头小事吵闹不休。他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拾起妆台上的发带,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竹青一向最怕见他皱眉时的样子,立即惊惶地垂了头:“回王爷,是、是夫人身边的胭青姑姑,同三夫人院中的姑娘们吵了起来……”
“所为何事?”
“奴婢听闻是因本月开支的银两不够,三夫人那颇有些怨言”
“这等小事还叫她闹到门前来,”田安没待她吞吞吐吐地说罢,便抬手打断了她,“说来逐月苑中的度用可还够么。”
竹青涩然笑笑,不知该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