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陪着你。”纪氏拔出林章延身上的匕首,对准了自己。
鲜血哗啦的从林章延腹上涌了出来,她疯了,他亦如此。
纪氏还没来得及将匕首扎进身体,和她的错误同归于尽,林章延就用着最后的力气坐了起来,他一把掐住纪氏的脖子,用尽浑身的气力,“贱人!都是贱人!”
他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眼珠子都要冒了出来。
纪氏没有反抗,像一滩老旧的破布,软塌塌的没了知觉。
死了,娘也被他掐死了。
林章延终于脱了力,他倒在地上,似在眼前看到了许多人。
他看见那个他疼了多年,却背着他养男人的宁雪,看见了那个贱人和别人生的,他以为最像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林——不,张可欣。
他还看见了那个偷情被沉塘,却自幼最宠爱自己的娘……
他竟也不是父亲的儿子,不是……
“为什么?”他喃喃,“这都是为什么?”
在这声为什么后,林章延没了呼吸,他睁着眼睛,看向苍天,似在问那个他永远也想不出的问题,到底为什么?
***
林章辉此生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天。
他失去了妻子、儿子、兄弟和娘亲。
那本就是不堪和破碎的家,就这么用血淋淋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他想喊人来,可是四下寂静,没有一个活人。他想去报官,可不知为何他双腿软着,动弹不得。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世上和他有关的一切,被生生切断,从此和他再无关联。
林泊简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上残阳如血,地上的血红却已干涸成了黑。日头总会落去,最终所有的一切都会陷入夜的大幕之中,再也无法分辨是天上的红,还是地上的血。
林泊简也看过了那封信,他是按父亲意,来送回那房契的。
父亲已经彻底想开了。
可即便父亲从此不愿再有牵连,他也不是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要回来之人。所以林泊简并未把这送还房契之事,当成什么难题。可当他踏入林家老宅,看到眼前这血腥一幕,他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他把房契交给了二叔林章辉,林章辉木讷着看他,“泊简,这到底怎么了?”
林章辉似被眼前的一切困住了,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于是陷在了一个莫名的世界里。
他忽而叫着妻子的名字,忽而唤着儿子的名字……他不停的问林泊简,他们怎么了,为什么动也不动?
林泊简请示了父亲,将二叔送进林家的一处小院。他时好时坏,林泊简发觉若不知真相,二叔恐是活不下去了。
林泊简不忍看他这般无助,还是把那封信拿给了他。
林章辉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贪婪的看着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
握着信纸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随后颤抖的是整个身子。母亲,父亲,兄长,弟弟……还有自己,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他的世界坍塌着,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