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儿念及自身遭遇，神色黯然道：“如此，会被他人所唾弃，所不齿。”

柳重阳道：“在修士的世界里，一切皆以实力为尊，倘若实力不够，必然遭到他人唾弃，可要是你实力超凡，反而会成为美谈。就如你，为了获取修炼资源，不惜为他人跳舞，现今所有人都对你厌恶、鄙夷，然而若有一日，你登上这修士的巅峰，将一切都踩在脚下，这些事反而会被传扬为你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典范。”

他竖起一根手指，凌空画圈，朝着沈蓉儿说道：“一切都处于变化之中，一切却又未曾改变，开始的起点与终点迟早会连接在一起，就看你处于何种位置了。无为便是有为，有为便是无为，造化的奇妙，大概就在于有和无之间的平衡。有些事看似不符合常理，其实常理便是不常理，只是观看的角度不同罢了。很多事，你再仔细想想，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拨开心里的迷雾，看到事物的本真，或许你将看到与众不同的新世界。”

柳重阳将自己所悟的“阴阳之道，造化之功”以及那篇经文以简单明了的话语传达给她。至于她能理解多少就看她的造化了，这也是他能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与她相见了。

沈蓉儿怔怔地看着他那根不断划动的手指，一时陷入沉思当中。

她天赋本就优异，此刻听着他的话，看着那根手指，良久之后，她突然眼睛一亮，倏地起身对他道：“我懂了，原来这世间的一切形态都是变化的，唯一不变的就是自己的那颗心，只要去伪存真，留存赤心，万事皆可达成。我曾在东宫的墙上看到一句话‘成大事者，多怪’，原来是这个意思！”

柳重阳喃喃道：“成大事者，多怪，这句话真是至理。想不到东宫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沈蓉儿突然沉默了下来，闭目久久不语。

她突然如此变化，让柳重阳一呆，但见她眉宇间的神色变幻不停，硕大的胸脯起伏的厉害，好似情绪在剧烈的变化，心下惊疑道：“她在干什么？”

他见沈蓉儿一直沉默了下去，心中的好奇愈发凝重。等了许久之后，天色都要黯淡了，见她依旧如此，想到明心瑶还在下院等他，沉思片刻后，便准备起身离去。他已经没有兴趣继续与她交流了，他能做的都做到了，无路如何已经对的起她这个初恋了。

突然，沈蓉儿睁开了眼睛，一脸的狂喜之色，双手拍打着桌面，不住的大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柳重阳见她神情极为激动，好似真的明白了什么，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沈蓉儿兴奋的朝柳重阳道：“以前我的教习师傅曾告诉我‘上智者必安常理，下愚者能虑始而难察终。中智者偷巧力而窃成焉，乌能不三思哉’，因我出身于商贾之家，从小就受到熏陶，大多都是些投机取巧的手段，所以一直对此不屑一顾，这也导致我一直朝三暮四，妄想能够一步登天，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啊。”

她的话本身并无问题，但是柳重阳却难以相信她真的醒悟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于是试探道：“既然你都想明白了，你现在还想给我做小妾吗？”

沈蓉儿柔美地一笑：“做小妾又能怎样，不做又能怎样呢？不过我知道你喜欢看我跳舞。”

柳重阳一愣，坦然的点头道：“你的舞姿确实极为美妙，当初那月下之舞着实令人难以忘怀。”

沈蓉儿笑着回应道：“那以后，我给你做舞娘如何？你放心，我只给你做舞娘。你也说了要留存本心，仅此而已。”

柳重阳闻言，心中冷笑不止，说什么明白了，说什么彻悟了，不过是绕来绕去的想要继续利用他摆脱眼下的困境。

他淡漠道：“你这个舞娘我可承受不起啊，明心瑶还不得把我给杀了？毕竟我们的心境都还没有修炼到心如深渊，万物如烟的境界呢，所以抱歉了。”

沈蓉儿微微一笑，并未坚持。她突然昂首看向天际，思忖了片刻后，淡淡道：“我想明白了，这仙门并不适合我，我将要重返俗世，以‘舞’入道，你就等着看吧，我很有信心修炼到绝巅之境，将一切都踩在脚下。”

柳重阳原本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暗道：“你还真会演戏！”陡然间，却见她一改颓然，气质忽然间大变，整个人变得非常自信，霎那间，她气息流转，变的光彩无比，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如此颠覆性巨大的变化，彻底的震惊了柳重阳，因为修士气息的变化，是根本无法伪装的！

他心中暗自震惊道：“是我误会她了吗？她真的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