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兴业最终停下的位置是一栋公寓，这是一家连锁的青年公寓，很多在天海工作的年轻人都会选择租住这种公寓，房间是独立的，租金不高不低，说得过去，不过韩兴业去的来的这间公寓，尤其的远，已经可以说是位于天海的边界了，再出去一点，就要到另一个省了。

姜厌舟和沈静澜走下车，楼道里黑漆漆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不过，地面上能清晰地看到血迹，那应该是韩兴业被沈静澜打伤的手腕所流出的血迹，若是顺着血迹找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韩兴业。

“督灵司的增援一会就到，静澜你带着他们去确认一下这栋公寓有几个出入口，把出入口封锁住，我去里面找他。”

“你小心一点。”

“会的，我不是欠你一条命嘛，没了就不好还了。”姜厌舟侧身对着沈静澜歪头轻笑，随后转身朝着公寓楼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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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眼前的箱子被打开，韩兴业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挂在身上，那是和之前一样的黑色药剂，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用小瓶装着，而是带着针头的试管，这是三枚注射器，是将那种药剂注射到身体里的。

被针剂压在盒子底下的是一张字条，韩兴业看了一眼之后，那字条就在他的手掌中烧成了一堆飞灰。

纸条上写着的内容，正是他获取这些药剂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些人给了他能从督灵司手中逃脱的能力，给了他能和监灵官对抗的能力，他需要付出报酬。

韩兴业安静地靠在墙上，他反复地做着深呼吸的动作，他并不害怕，但是他却感到紧张。

咚——咚——咚——

关门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楼道里响了起来，看样子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韩兴业能清楚地听见楼下传来的关门声。

不过这也许不单单是隔音效果的问题，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官似乎被增强了，但也正是这增强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了，伴随着接连响起的关门声而来的灵力波动。

监灵官已经追过来了，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韩兴业咽了口吐沫，他的心目中有希望的人选，至于命运要给他做什么样的安排，他不清楚。

咚——

这次，是韩兴业关上了房门，他走出自己刚刚一直待着的房间，走出房间，关门的声音变得更明显了，而且不止是关门声，他也听到了回荡在楼道里的脚步声。

韩兴业没有去电梯间，如果这个时候坐电梯，恐怕能直接逃到一楼，但是他很确信一楼已经被监灵官们给控制了，自己恐怕去任何的出口，等待他的都是黑洞洞的枪口，所以他选择走楼梯，而且，韩兴业知道，来找他的人，也正在走楼梯上楼。

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这栋公寓楼此刻安静得出奇，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却没有人活动的声音。

脚步声逐渐接近，关门声也越来越近，逐渐靠近之后，韩兴业才明白，为什么关门的声音能在整栋公寓楼里回响，因为每一层的门，都是在同一时间一齐关上的。

咚——

又是一声关门声响起，韩兴业没有再往下走了，他看见了正走进楼梯间的人。

督灵司的黑色制服，黑发，戴着黑色细方框眼镜，那张脸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从那副面孔上根本很难察觉到人内心在想些什么。

韩兴业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在对方眼中，此时的他或许正在紧张吧。

如果韩兴业此时还在黑市上接活的话，那这种经历是值得拿回去大吹特吹的。很多做他们这种营生的人碰不到几次监灵官，就算碰到了，和监灵官们过了两招，也基本没有回去吹牛的机会了。

如果说这是他的第一次的话，那韩兴业可以说是牌面拉满了。

他面前的人，督灵司，副司长，贪狼组队长，甲级监灵官——姜厌舟。

韩兴业低头看向姜厌舟，姜厌舟也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姜厌舟的确是扑克脸的好手，即使是这么互相盯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砰——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韩兴业几乎是突然发动了袭击，那只之前变黑了的手臂此时已经变得异常得健壮，韩兴业的双腿也比以往有了更强的力量，他用力的一蹬，身体就如同子弹般蹿了出去，冲出的同时黑色的粗壮手臂握拳抬起，在逼近姜厌舟的那一刻重拳轰向姜厌舟的面门，可他却没有感受到那股拳头砸在血肉上的感觉，相反的，他的手臂被某种力量给弹开了，弹开他手臂的，是姜厌舟的手，在他挥拳的同时，姜厌舟的手已经行动了起来，韩兴业的拳头逼近的同时，姜厌舟的手掌刚好打在韩兴业的胳膊上，将他的手臂给按了下去。

韩兴业的胳膊被震得发麻，他本应该快速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的右腿已经落地，左腿此时还悬在半空中，即便手被弹开了，他还可以用脚去踢。他的大脑制定了这样的作战方案，但迎接他的却是姜厌舟对着他面门的一掌，姜厌舟不是用掌去拍，而是推，那一掌打在韩兴业的下巴上，使得本就没有完全站稳的他向后倒了下去，这个时候，韩兴业仍旧使劲想要挥出左腿，如果成功，这一踢可以踢在姜厌舟的脖子上。

但是，这只是他想象中的结果，在他的腿踢出的时候，按下他手掌的那只手被姜厌舟握紧成拳，硬生生砸在了韩兴业的胸口上。

这一下，韩兴业彻底向后倒飞了出去，他砸向楼梯，就在他的身体快要撞到楼梯上的时候，被药剂强化过的手臂挥掌拍向地面，这一拍使得他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弹了一下，随后落回了他进攻姜厌舟之前自己所在的高层的平台。

站在高层的韩兴业稍稍喘了口气，他刚刚天真地以为，这具强化过的身体能够一拳放倒乔磊，或许也能放倒姜厌舟，但他没想到的是，姜厌舟的反应速度如此惊人，自己刚刚几乎是瞬间发动了进攻，但姜厌舟非但格挡下了自己的攻击，还在瞬时间发动了反攻。

而且，与他纯靠蛮力的进攻不同，姜厌舟的防守和反击都具有一定的技巧。刚刚姜厌舟使的招式，是八极拳八大招之一的“阎王三点手”。

这样下去不行。

韩兴业很清楚自己和面前这个人的实力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力量上，强化过的他也能被姜厌舟给弹开手臂，即便姜厌舟是通过格斗技巧来填补了力量的不足，但至少此刻，在体术的对决上，他落后于姜厌舟，即便是带上言灵术来辅助战斗，那姜厌舟的言灵术实力也依旧在他之上，他压根没经过系统的言灵术训练，而姜厌舟是东京大学言灵系的毕业生。

他赢不了，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第一支针剂。

黑色的针剂被注入韩兴业的身体，韩兴业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是被装载了氮气动力的跑车，灵力在一瞬间内暴涨，灵力在灵脉中的循环也快了数十倍，原先没有变化的手臂此刻也生出了更加结实的肌肉，黑色开始顺着血管覆盖整个皮肤，双腿似乎也在发生同样的变化。

韩兴业注意到姜厌舟的眼中所出现的诧异，这不奇怪，韩兴业知道自己身体正在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这并不是什么身体强化，这是祸妖化，他不清楚这个药剂的原理，但身为通灵者，对于祸妖不会陌生，这种状态并非是普通人被寄生型祸妖所寄生时所产生的变化，更像是韩兴业他本人正在被这个药剂修改自己的基因。

韩兴业抬起双手，将已经祸妖化手臂笔直地伸出，黑色的粒子般的灵屑在双手汇聚，两团黑色的球体在他的手掌中逐渐形成。韩兴业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招式，他没真正和祸妖交过手，自然也没有见过祸妖所用的招式。

但是他从姜厌舟的反应能看出来，这个招数，或许会有效果。

轰——

黑色的冲击波动笔直地轰出，姜厌舟侧身闪避，冲击贯穿了楼道的墙壁，甚至使得整个公寓楼都摇晃了起来。

韩兴业并不为姜厌舟闪开而觉得可惜，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姜厌舟闪身的刹那，韩兴业的身影俯冲而下，这一次姜厌舟没有躲闪，但他的反应确实很快，在韩兴业的的手肘冲撞过来之前便已捏出指诀。

“守。”韩兴业只听耳边响起姜厌舟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手肘和肩膀像是撞到了墙壁上，他不奢望这种攻击能打破姜厌舟的言灵防御，但是，他能看到，姜厌舟后退了，也就是这么一个后退的时机，韩兴业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以祸妖化之后的身体的性能来讲，韩兴业现在全力奔跑的速度或许可以等同于一辆全速的机车，这种极限的速度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开和姜厌舟之间的距离。

韩兴业在这段时间内，冲下两层，从楼梯间冲进公寓内部的走廊，在走廊的另一端，还有一条楼梯可以使用。韩兴业对这栋公寓楼的布局要更加熟悉一些，他完全可以和姜厌舟在这里玩捉迷藏。

但是......

“瞬。”

姜厌舟的声音传来，下一个瞬间，姜厌舟就已经出现在了韩兴业面前，韩兴业想要刹住脚步迅速回撤，但是在他开始动作之前，便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顶了一下，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撞飞了出去。

姜厌舟仍旧停留在原地，韩兴业看着他摆出的架势，他认得那个架势，铁山靠，依旧是八极拳的招数。

胸口带来的痛觉刺痛着大脑的神经，但刺痛却让韩兴业觉得清醒，韩兴业缓缓站直了身子，现在灵脉里的灵力让他很难使用符箓术之类的言灵，不过他本身对符咒之类的言灵技巧就并不精通，他擅长的从来都是一些基础言灵。

再一次发起冲锋，韩兴业如同发疯了的犀牛般冲向姜厌舟，姜厌舟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等待着韩兴业即将到来的拳头。

看到姜厌舟摆出的架势，韩兴业便明白了姜厌舟依旧是想在阻挡他进攻的同时发动反击，但这次，他不会让姜厌舟这么轻松了。

“止！”韩兴业低吼一声，言灵随着他的吼叫声发动，姜厌舟的动作竟然真的停了下来，韩兴业的重拳砸到姜厌舟的胸口时，姜厌舟的手臂才开始抬起。

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让姜厌舟被打得倒飞出去，韩兴业不敢放过此次进攻的机会，他再次挥拳上前，他知道，刚刚的言灵并没有对姜厌舟产生完整的效果。

言灵·止字，这个基础性的言灵，可以说是通灵者的必修课，他可以直接让被施术者停止行动，而刚刚姜厌舟的行动显然没有停止，他只是因为言灵的影响，行动被大幅度地减缓了。

但没关系，即便只是如此，韩兴业也给自己创造了可以持续进攻的机会，他冲向倒地的姜厌舟，双拳如狂风骤雨般的砸了下去，一时间，地面甚至被他砸出了一个浅坑，飞扬的灰尘和崩裂而出的石块使得四周一片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