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
苏飞心中一惊,想把尸体搬到草丛里藏起来,却听张小贤不屑道:“好巧,原来是杨家两位大侠。”
连莲举目远眺,可不是,来人正是在牵牛镇“打抱不平”,张小贤被捕时却人间蒸发的杨绿远和杨如是,两人共乘一骑,神色慌张。
却听杨绿远远远欣喜道:“原来是张公子,你没事了?”
张小贤讥讽道:“两位前辈不辞而别,可真够江湖义气啊,张某有幸结识这么讲义气的朋友能有什么事呢?”
落音杨绿远已经到了面前,连脖子也红了,尴尬道:“上次实是有要事在身,动身时天尚未亮,见张公子睡的正香所以未及向公子辞行,后来见官府在通缉你,想是出事了,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心里正急呢。”
瞧他一副无地自容,想真是有急事走的早,张小贤也就不那么恨他了。
连莲奇怪:“你们这些大侠的心不都是砒霜做的吗,也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着急吗?”
杨绿远讪笑道:“我对张公子满心钦佩,怎么会是不相关的人?”
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他下马想给张小贤一个正式的道歉,店小二遇害,张小贤被捕入狱,自己多少也应该担些责任,毕竟是自己招惹了京中高手,自己却匆匆离去,多少与道义不合,谁知忽然发现苏飞的身后躺着一具女尸,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杨如是脸色微变,忙下马蹲身细看。
张小贤故作轻松道:“别紧张,马儿不留神踩死个人。”
杨如是打了个突兀,又询问似地看向苏飞。
苏飞上前行礼:“小人苏飞,是张公子的随从。”
一句小人把杨绿远也弄糊涂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苏飞绝非一般人,手上刀疤交错,看其站姿显然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军人,只是不知道如何成了张小贤的随从。
张小贤也不解释,问:“什么风把两位前辈吹到这里来了?”
杨绿远闻言面露羞愧:“杨某沿途一路打听张公子的下落,谁知昨天被人伏击,我兄弟俩使尽浑身解数才逃出来。”
张小贤知道两人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享有声誉,却不想会落的仓惶逃命,也好奇了:“谁这么大能耐,把两位前辈搞的像对丧家之犬?”
杨如是面儿挂不住了。
杨绿远想自己何尝不像丧家之犬?当下苦笑:“只怕正如张公子当日所言,我们在牵牛镇遇到的杀手来历不简单,上次我们以二敌四游刃有余,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人身着紫衣,剑招极其简单,却是又快又狠,变幻莫测,犀利无比,我兄弟俩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自保,唉,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苏飞顿时对杨绿远大生好感。
江湖人极重名望,张小贤言语刻薄,杨绿远非但不见怪,对于落败一事还丝毫不加掩饰,显然是不慕虚名极有修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张小贤这么尊重。
张小贤想,自己杀了暗影的密探,以暗影管天管地的尿性,一定会采取更激烈的报复,这个麻烦是越来越大了,而且还没有退路,既然如此得拉上这两兄弟,谁教他们是大侠?谁教他们当日不辞而别。
他心里算计,一边蹲身搜查尸体,却一无所获,当下故作沉重道:“果然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据我的推断这些女杀手确实是来自京城,伏击你们的那一个来历恐怕更不简单,两位大侠,我仅仅是在客栈和你们说几句话就被她们打杀,你俩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去皇宫大内偷东西了?还是带几个毛贼密谋造反了?”
杨绿远和杨如是闻言顿时汗如雨下。
杨如是擦汗道:“不要胡说八道,当心祸从口出,这几年我和大哥一直云游四方,不问世事,何时得罪过朝廷?若说做过最离谱的事那就是帮你付酒钱了。”
连莲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扑哧”一笑:“怨到我们头上了,怎么不说你俩长的丑,皇上担心你俩拉低国民颜值,所以才要派人杀了你俩?”
杨如是崩溃了。
这番话如果出自张小贤之口他还容易接受,可偏偏出自一个小姑娘的口中,他虽然不是玉树林风,但至少也算是相貌堂堂,至于他的大哥杨绿远,虽然年近四旬,却也算是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小有名声,江湖上追求他的女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虽然大半是寡妇。
杨绿远则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生性纯良,感觉真可能是当晚自己把寻找傅公子的秘密给泄露了,所以把张小贤给牵连了进来,否则朝廷的人有什么理由追杀自己,甚至把仅有一面之缘的张小贤也列入名单?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张小贤见两人神色阴晴不定,心中好生得意,安慰道:“俗话说生死在天富贵有命,杨大侠也无需自责,我们现在也算是同搭一条船,只是不知道杨大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
杨绿远尴尬道:“杨某沿途听说这一带出现了妖怪,昨天还把龙威镖局的镖师给吃了,龙威镖局的龙总镖头和我师出同门,所以打算去看看,沿途一并打听张公子的下落。”
连莲奇道:“这妖怪喜欢吃人?”
杨绿远道:“确实是匪夷所思,这妖怪不但吃了人,还把镖银给洗劫一空。”
张小贤心道刚听冯胜说起妖怪,想不到这么快就出现了,这妖怪一但出现必然惊动附近的卫队,如此会不会如冯胜所言,这妖怪是朝廷为了调动卫队搜捕傅公子捏造的借口呢?找苗翠翠也不急在一时,还是跟去瞧瞧的好,免得傅公子真遭了不测。
他立即惊喜道:“呀,我喜欢这么大的妖怪。”
苏飞闻言不觉皱起了眉头。
张小贤兴致勃勃道:“苏前辈,刚刚拜托你的事情别忘了,走,杨大侠,我们一起去瞧瞧。”
杨绿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马。
连莲立即一步跳到苏飞的面前,伸出了五根如葱的玉指,带着许稚气,带着许亲昵:“苏大爷,没饭吃了,给点银子。”
变化太快了,苏飞完全来不及改变思绪,呐呐地从怀里掏出银票,想抽两张给她,谁知她忽然小手一探全夺了过去,苏飞一愣,再看她已经纳入小兜,嘻嘻哈哈跑远跳上了马背。
他望着远去的马蹄,复又低头看看脚下的女尸,彻底凌乱了,天,哪里还有钱买棺材?难道要扛着具女尸走到汝宁?
杨绿远拜过两次师,第一次是十九岁拜入登州云来道人门下,学艺九年,云来道人仙游之后他下山打算投军有番作为,当时正值宰相胡惟庸谋反案发,王公大臣被诛杀无数,朝廷上下人人自危,他在江湖上飘了几年再拜名师,而龙威镖局的龙天泽便是他第一次在登州的同门师弟。
龙天泽为人正直且颇具江湖道义,在黄河两岸极有声望,还是个造船好手,在渡口还设有船厂,垄断了黄河两岸的来往,甚至朝廷有时候也找他帮忙,而这一次被劫的正是押往河北真定的官饷。
张小贤问:“官府插手这件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