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风里雨里传佳音(1 / 2)从塔希提岛到大漠落日首页

六月份眨眼就到了,拓跋季平迎来了高考季。

顺便插一句,李紫薇已经于去年考上了北方政法大学,他们相约在省会JZ市相见。

拓跋季平哪里知道JZ市长啥样,只是在李紫薇邮寄的信件里有描述,也有几张好看的明信片,是JZ市的地标。

六月的天气异常热,拓跋季平的考点在县二中,考场外的家长顶着烈日送孩子考试。每年的这个时候,实验中学、二中等考场周围都是学生家长,周边摆满了桌子,各个辅导培训班的老师拿着宣传单、矿泉水发放着,人们把宣传单顶在头上遮着阳光。

到了中午,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乌云席卷而来,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只见这雨冒着热气,洒在人身上十分凉快。家长们站在雨里张望着,瞧着手表一分一秒的过着,仿佛等着一份捷报传来。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似乎和平常一样,忘却了所有,只是所有的时间如期而至,人们仿佛又打了鸡血一样,焦急地等待着成绩,期待着每一个意外的分数。

录取通知书就像一道闪电,从空中劈来,这架势就像是天外飞仙一样,似乎是从乌云中剥开的一道缝隙,流露出来的七彩光芒,照射在大地上。谁人能知这大千世界因为一道闪电而蓬荜生辉呀,可能只有大地知道。

拓跋季平假期在山里劳动,他能干的就是放羊。拓跋仁挂在口边的话就是只有在山里劳动的时候,才能知道劳动的辛苦,进而才会在课堂上发奋努力,才会在学校认真读书,改变命运。

而对于拓跋季平来说,改变命运和读书以及劳动的关系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这是因为站在他的角度,对于读书改变命运似乎没有什么概念,以后、长大这类词语对他来说也是懵懂的,假期就是帮家里人干活,假期结束背着书包就走,至于每一个学习阶段结束了去干啥,心里也没有底,就像是一个机器,被人推着转动一样,或许,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他只是其中之一吧。当然,直到有一天推着转不动了,也许就是拓跋仁说的,就像他一样,一辈子都趴在地里把东山的太阳背到西山,用双手在土里剖饭吃吧!

羊群在山里吃草,天色很蓝,太阳落在青草上,一个一个的影子围绕着太阳旋转一周。羊儿吃着青草,嘴里不停地咀嚼着,时而抬起头望望远方,偶尔看看主人。拓跋季平在山里躺着,他抬头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晴空和雾霭蒙蒙的远处,只见那蓝色的云雾遮盖着的山头,从未有过对远方的期待,渐渐地睡着了。

领头羊领着群羊去了邻居家的荞麦地里,荞麦地里的荞麦花开得正旺。羊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并不会齐刷刷地往过吃,而是边走边揪一口,不停地向前吃,似乎有人要追赶它或者怕自己抢不到一样。不一会儿,整个荞麦地里的荞麦被羊吃了一通,羊踪遍布其中,乱七八糟。

拓跋季平在梦里看到了高楼大厦,看到了宽阔的街道上行驶的汽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梦里的他乘云驾雾,身手敏捷,飘到了一个大门口。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大门,拱形的门楼上蛟龙满楹,门楼雕梁画栋,就像是庙上木质的楼宇一样,雕刻十分精致,漆画美观,两边的墙上镶嵌着金色的草书大字,在他的潜意识里理解是领导的题词,他嘴里念念有词,读了一通,不知所云。大门口挤满了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极了《恰同学少年》电视剧里的男演员们穿的一袭白色中山装,女演员穿的蓝色上衣和黑色裙子,十分端庄。他十分好奇大家都挤在这里干什么,正欲挤进人群去看,就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吵醒了。

原来,是庄子上的拓跋潮站在堎畔,喊叫着放羊人,羊群吃了他家的荞麦。

拓跋季平两眼一抹黑,还沉浸在梦里,就地翻起,才发觉自己在山里睡着了,羊群不见踪影,他跳起身拽着衣服就跑向了荞麦地。

荞麦地在山顶,他在半山腰,顾不得山高路陡,跨起他的大长腿,加快频率,没几秒就奔到了山顶。只见荞麦地里很多荞麦都被羊群踩折了,躺倒在地。羊吃着粉红色的荞麦,咀嚼地津津有味。

领头羊是个骚胡,它看到拓跋季平拎着皮鞭来了,就叼了一口荞麦花,头埋在了羊群里,沿着地面溜走了。

噼里啪啦,拓跋叔平扬起鞭子就打,羊群被惊了,一股脑的跑了起来,这时候,领头的骚胡伸出头,端着它的大角横冲直撞,其他羊看到领头的骚胡来了,就躲着让着,羊奔跑了起来,骚胡本来就比其他羊的高大,这时候它已经奔跑到了最前面。

拓跋季平气坏了,把羊群从荞麦地里赶了出去,又在山坡上追着骚胡甩了几皮鞭,顺势逮住了骚胡的后腿,然后用蒿子编了一个绳子,麻住了骚胡的后腿筋,骚胡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连吃草的眼神都是斜视着的,加之麻住了后腿,它行动迅速的步伐就被限制了,咀嚼青草仰起头的眼神里流露出对拓跋季平的仇恨。

日头从山顶掠过,微微清风吹动青草胡乱舞蹈着,羊群吃了一通荞麦,这时候低头在山里吃草。拓跋季平看到山下的父亲正在地里忙碌,一会儿低身拔草,一会儿起身锄草,山里的田地一大片一大片的,就像巨人的梯子一样从山顶铺到山脚,这绿色的梯子颜色各异,深绿色的玉米,黄色的胡麻,淡绿色的豆苗,在田地里的父亲,还没有巨人的脚指头大,但他却从山脚一直春耕秋收到山顶,一年一年没有间歇,谁都不知道他的大脑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的大脑里想着什么,是宿命还是挣扎,这只有父亲自己最清楚。

这会儿,拓跋仁把锄头放在地畔,坐在锄把上,捣着一锅旱烟,能想象得到拓跋仁嘴里咬着烟锅嘴,拿起打火机,吱啦火着了,点着了烟锅里的旱烟,吸上一口,从堎畔升起微微一缕蓝烟。

拓跋季平心里似乎有些难过,他想回家又该挨批评了。果然不出所料,回到家,圈了羊,刚转过身子,拓跋仁就迎了过来,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嫌他啥也干不好,等着高考成绩出来了再收拾,考不好了数罪并罚。只是羊吃了拓跋潮家的荞麦不依不饶,不光说拓跋季平故意把羊赶进了荞麦地了,还说拓跋季平用锨铡断了他家的窖绳,说得有模有样。

山沟里,除了暴风雨才能激荡起一丝涟漪。

平静的夜色里,天空中酝酿着阵阵攻势,乌云在黑色的夜里显得更加低沉,等风起了,恨不得卷起整个地上的附着物悬在空中,风级大的风吹起地上的黄土,卷起龙卷风,旋着升空,还会拔起地上的树木。

先风后雨,等风打了前站,空中便亮起一道道闪电,有蛇形、分叉状、线状闪电、带状闪电,瞬间把大地照得十分明亮。滚滚的雷声就像要用声音湮没整个世界,有的是炸雷,有的是闷雷,雷声就像是巨人推着场上的碌碡在人的头顶碾过,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叫人十分惧怕。

夏天的山里经常会下起暴风雨,地上的雨水就像是滚滚的黄河,卷起的浪花就像是农人犁地翻卷起来的土浪,冲得山路断头,冲得田地坑坑洼洼,更会冲坏农人的土窑。

当然,暴风雨还会缓解墒情,让干渴的庄稼得到浇灌,抽穗拔节,也会给窖里收满水,用于生产生活。

这夜,天色渐黑的时候,还是热浪席卷,收完碗筷,天上却布满了黑云,平静的空气里酝酿着一场歇斯底里的暴风雨,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果然,零星的雨点敲打着门口的铁桶、塑料盆,随着几道闪电、几声炸雷,天空开启了一场灵魂的浇灌,霎时间,暴风骤雨就下了起来,雨中拓跋仁穿着雨衣、雨鞋,手握铁锨,走在水流中,他要去往窖里收水。往窖里收水首先要等着大雨清洗一遍山里的羊粪等脏污之后,再打开窖口,把湍急的山水放进窖里。

持续了四十多分钟暴风雨过去了,只看见远处群山上若隐若现的闪电,偶尔听见朦朦胧胧的雷声,夜色在瞬间的电闪雷鸣中安静了下来,那些躲雨的鸟雀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它们是不是也被这惊雷闪电吓破了胆!只有滴滴答答的雨点敲打着。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拓跋季平,接电话。

拓跋季平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成绩出来了,你查了吗?

拓跋季平一惊,说,哪里查呀?

打电话就可以。

哦!

那你快查去,查了给我回个电话。

挂上电话,拓跋季平拨打了查分数的电话。按照提示输入了身份证号码和准考证号码,听筒里的女声传来了温柔的声音,考生拓跋季平的高考分数如下,语文一百一十四分,数学一百二十三分,英语一百零一分,文科综合二百三十六分,总分五百七十四分,恭喜考生,祝您金榜题名,重复请按一,关闭请挂机。

拓跋季平挂上了电话,他开心的叫了起来,我考了五百七十四分。

拓跋仁站在一旁看着拓跋季平兴高采烈地样子说,你查对着没?是不是你的分数?淡定的拓跋仁好像不相信拓跋季平说的话。

拓跋季平说,我输入我的身份证、准考证还会有错?

那未必,电话会串线呢!

拓跋季平有些狐疑说,那我再查一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