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上来了，都是弗农点的餐。马洛跟他学习如何使用筷子，但非常不趁手。他对装在大盘子里的正菜只尝了几口，倒是对小竹笼里的各式点心比较感兴趣，喝了碗金灿灿的鱼翅汤。

整个用餐过程中，他一直观察着窗外，好不容易见到了两个中国女人出现，但都不是昨晚的女人。

弗农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开口：“你要是真的想要找到那个女人，我可以让旧金山的同事帮帮忙。”

“不，我想到她绝对付不起足够的报酬，我的收费可不比平克顿侦探低。”马洛收回目光，随后往中国茶里掺入半杯威士忌，收起酒瓶，慢慢喝起来，“我只是在观察那些中国人。你说这里有华人黑帮，但我分辨不出来，好像我的侦探直觉失灵了，真见鬼。”

弗农的胡子抽搐了一下：“你现在就坐在他们的地盘上。”

马洛快速瞥了眼那些服务生，低声问：“这家店的老板是黑帮成员？”

“旧金山九成的中国人都加入了帮派，你当然无法分辨。”弗农回答，看见他眼神中国露出震惊，嘴角不禁上扬，“马洛，希望你现在意识到，你一个白人流氓冒冒失失闯进唐人街却没有被找麻烦，是因为有我这个白人绅士陪同。”他把圆顶礼帽戴上，“走吧，我们该回美国了。感谢你请我吃了午饭，接下来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两人离开餐馆，走出唐人街的牌坊，回到普通街道上。马洛站在路边，摸出怀表看了眼，上午11点53分。

“遗憾的是，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有时间跟你喝咖啡。”

“马洛，你在开玩笑吗？”弗农有些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左轮手枪。

“我的伙伴们还不知道我被关进牢里的事……”

弗农打断他的话：“我的同事去皮埃尔-费舍旅馆通知他们了。”

马洛顿了顿，将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抓出仅剩的3枚金币，摊在手心上：“你看，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我要去把我们的战利品卖掉，然后换身行头，重新成为绅士，搬到旧金山最好的酒店里去。办这些事肯定要花费我一整天时间。”

弗农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开他：“行，我今晚八点再来皇宫酒店拜访你。”

“我提醒你，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马洛说完，迈开脚步。

“喂，你走错方向了。”弗农说，“皮埃尔-费舍旅馆在另外一个方向，这边第二个街口右拐，穿过两条街就到。”

马洛转身走了回来，在经过他身边时说：“多谢。”

他按照弗农指出的路，很快就回到了皮埃尔-费舍旅馆。他看到罗宾三人就在简陋的大厅里吃简陋的午餐，远不如他刚才吃的异国大餐。他走过去，在四人桌剩下的空座坐下，并向前台爱尔兰老头示意拒绝了他想要提供的简陋午餐。

落座后，马洛瞄见查宁手边的《旧金山考察家报》，随口问：“查宁，你怎么还读民主党的报纸？”

“旅馆只提供这份报纸，马洛先生。”查宁耸了耸肩，“总的来说跟密西西比的报纸风格差不多。南方有杀黑人的3K党，加利福利亚州有排华的加州工人党，而加州工人党的爱尔兰人和社会主义者也是3K党暗杀的对象。我们这个国家可真是自由大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