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儒胥攸然一笑,道:“连住一月只收五百文。”
一想到自己那只价值一万两的绝版变质烤鸭,他就默默地在心里滴着血。
唐佛如这妮子也忒会对人下菜了,前几天一个秃顶大爷说要来住店,她竟然厚颜无耻的收了人家二十两。一来个长得好看些的公子哥儿就只收二十文,被那大爷晓得了可不得气死?
话说回来,一只鸭子收他一万两又是什么意思?颜儒胥百思不得其解。
“二十文,你不活了?”玄稚掏出满满一袋银两来扔到了唐佛如怀里,笑道:“这是房费,住到我走为止,都给你了。”
唐佛如暗暗掂着钱囊的重量,心里都要笑开了花。脸上却怯生生的点了点头,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二十文一晚,这都够那傻小子住到死了吧……果不其然,长得风骨殊骏的男子都笨,随便耍点小手段就上钩了。人傻钱多还好骗,啧。这样下去发财致富压根不是梦,凑齐三万两还用愁吗?
重毓突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唐佛如的脸蛋。
“你做什么?”唐佛如挣扎道。
“笑得太阴险了你。”重毓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笑着走开了去。
深夜,池心小舟。
天空浩瀚无垠,幽蓝如海。清透的云雾里悬着一钩明月,悠悠地荡漾在水面上。木桨轻划,便在池中泛起圈圈涟漪来,清水映着月色,微现几许潋滟。
两人,一狗,一坛酒。
四周静谧极了。
唐佛如盘腿坐着,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几次差点栽进池里,都被一旁的玄稚给扯了回来。
说是湖心赏月。
湖非湖,是个小舟勉强能转个身子的小池塘。至于月亮,也只有半个,还不够塞牙缝的。提出来想要和他看月亮的人此时此刻还一旁专心致志地打瞌睡。
玄稚黑着脸抬头看着月亮,左右不时传来一人一狗的呼噜声。
这酒栈掌柜一点也不靠谱。
他终于有了一种被颜儒胥和重毓坑骗了的感觉。这姐弟两跟他简直是冤家路窄,自打认识他们起他就没过过好日子。一边想着,玄稚一边又将脑袋都快垂进水里的唐佛如给拉了回来。
长夜漫漫呐。
“蛮涯又打了进来。”颜儒胥凝眉阅着皱黄的信纸,喃喃着。
又失一城。
武将率军不力,连连败北。
军资锐减,守边将士饥寒交迫。
“这信是一个月前的。”重毓神色忧虑,低哑道,“我们的信被拦截了。”
难怪将迟回云河时那般突然。
“近来边疆少有战事,王无需用你,自不会多管”,他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尚历历在目。如若蛮涯又攻进了肆水呢?重毓抬手,仿佛又看到了那一片刺眼的猩红,她凝神看着,血雾不过多久便渐渐散了。
“你手上那么多人命,不会有好下场”,吾一的话如鬼魅叮咛般又在重毓耳边响了起来。
她扶额轻声一叹,只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