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顿时坐不住。
她急声唤来青钰替她更衣,又估计着外伤能用的上的药都带了些,着急忙慌地向外走,青钰在身后赶着:“姑娘的头发路上再绾也使得,只是这个时辰城门怕是要关了,咱们赶不赶得上未可知。”
“赶得上,我们找脚程快的马车。”
天刚擦黑,满天灰白厚云沉重地倾轧在心头,这会空气中的水汽极重,在深秋枯水季是非常少见的。
“我还是带上油桐伞吧。”青钰看着天担忧道。
“算了,油桐伞放在后间屋子里,取它一趟真的赶不及关城门了。”
她拉着青钰向外跑,长发在纱笠后散出一片,不住地晃荡。
两人终是赶在最后一刻钟之前出了城。
豆大的雨点汹涌地砸下来,尘土路上扬起泥浆,土腥气钻得满车厢都是,车夫在前首不住声地抱怨:“雨这么大,敢情天是破了个窟窿?”
好在这位车夫原本家住城外,无需赶着回城,可以将二人一径送到护国寺,不然这样的雨中二人寸步难行。
将至护国寺,车夫便停住了车,雨声太大,他向车内大声嚷着:“两位妹子,护国寺围了不少官兵,我不敢靠近了停车,不如你们就在此处下车吧。”
阿篱打起帘子,果然看见护国寺山门外排兵列甲。寺内燃起的一片灯,在雨幕中晕开,像绽放的睡莲,梵音混着清净的香火味即使隔着大雨也若隐若现。
“好,把我们搁在那边的亭子吧。”阿篱应道。
“好嘞。”
雨势实在是大,落脚在亭子内也不断有雨水斜着飘进来,寒冷沁进人的骨子里。
“这可怎么好,如此大阵仗我们也进不去呀!”青钰叹息着抓过阿篱的手:“就知道姑娘受不住冷,那只臭乌鸦也不说清楚情况,若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围着七殿下,哪还需要姑娘你跑这一趟。”
“萧公子情况危急,哪里是人多便能让人放心的,纵然提前知晓这般情况,我也会过来的。”
“可如今咱们有什么法子能进去呢。”
“且等等吧,雨势稍小了咱们就说来寻照影有要事相告,照影定然明白我们的来意。”
青钰一拍脑门:“我给照师傅忘了,师傅前段时间才教的我用呼哨模拟各种鸟叫传信,我来试试这法子行不行。”
阿篱催促道:“那你快些试试。”
青钰唧唧啾啾地叫了好一会,未有任何回应。
雨水仍旧“哗啦啦”地下着,除了雨声还有风声,深秋临近,西北风已经起了势头。
“是不是咱们隔得太远了,寺内诵经声和雨声把你的呼哨盖住了。”
青钰也不明白情况,她连呼哨的音发的尚且十分蹩脚。
阿篱不欲再为难她一个初学者了,在两人已经放弃这个方法的时候,照影由亭子的后方轻巧地跃进来,“姑娘怎会来此处?”他的衣裳湿漉漉地淌着水,手里还握着两把伞。
竟然奏效了!阿篱忙问:“听说萧衍他受了重伤,如今情况如何了,你能带我去瞧瞧吗?”照影将伞递给二人,“此处风寒,进寺内说话。”
照影手中有一枚玄铁色令牌,向官兵出示后便畅通无阻地直达寺内。
七拐八拐地绕过亭台游廊,照影将二人带进一间禅房,檀香萦绕鼻间,温暖的烛火烘热了冻到无知觉的鼻子,阿篱谢过照影,接着道:“现下可以说了吧,萧公子情况如何?”
“公子此去救回了狗奴,但是遭到了贼人的算计,现下昏迷还未醒。”
“我能去瞧瞧吗?我知道这里有许多宫中的人,我只远远看一眼,不惊动任何人。”阿篱不知道自己的眼中已经涌起潮意,面颊也是苍白如纸,她接着道:“狗奴如今也在这寺内吗,他与我亲近,若是这里人多不习惯可以带来我这里。”
“属下已将狗奴送回了,属下是方才办完这件事从城内过来的,敢问叶姑娘如何知晓公子受伤一事。”
青钰狐疑地接过他的话:“不是你吩咐渡渊传话的吗?”
照影神色一凛,郑重道:“并未,公子不愿姑娘担心,受伤肯定要瞒着姑娘的。再者,若公子有意告知,怎会让姑娘在寺外一筹莫展,定然安排车驾将姑娘直接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