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子夜时分。
是夜,天空深沉而静默,一缕幽冷的月光透过暗沉稀疏的云层,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翠瓦上,整座皇城好似被一层阴影所笼罩。
玄武门又称北门,位于顺贞东路,是整座皇城的第一道屏障,此时,有两位卫尉正在值守宫门,只见他们神色十分警惕地侍立在红墙绿瓦之下。
忽而一阵寒风吹来,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大胡子卫尉忍不住裹紧了衣袍抱怨道:“娘的,今晚这风可真大,吹得老子心口疼,怎么那些换班的臭小子还不来?”
“老兄,你急什么?许是时候还没到吧。”
另一位年轻的卫尉漫不经心的的回答道,似乎是不在意多守一会儿宫门。
“还是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大胡子卫尉边说边说边拍了拍伙伴的肩膀,“这天气越来越凉了,老子得赶紧把这差事办完去怡红院玩玩,小红姑娘还在眼巴巴地盼着我跟她睡觉呢,怎么样?兄弟?你还是个雏儿吧?要不要哥哥带着你去那美地儿开开眼,喝点花酒找个姑娘睡一晚?”
年轻卫尉听后立刻将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苦笑着婉拒道:“别了,老兄!我呀,巴不得有这有时间能回去躺一会儿喝口热茶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胡子卫尉嗤笑伙伴道:“兄弟,你这人可真没劲!女人也不玩,花酒也不喝,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大胡子卫尉边打趣着伙伴边哈哈大笑,只是那年轻的卫尉却不理睬他。
过了一会儿,大胡子卫尉又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宫中逸事般眼珠子边滴溜溜地转,便又凑近身边的伙伴道:“诶诶诶,我可跟你说,这宫里秘密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就说一个吧!你知道吗?当年那宸妃刚进宫的时候可得宠了,听说那老娘儿们在床上可风骚了,那浑圆的美胸,还有那杨柳小腰,把陛下迷的神魂颠倒的!甚至还为此冷落了崔皇后!就是后来不知怎的,宸妃像是吃错药似的老是给陛下甩脸子,陛下不得已便把她打发去寺院了。不过啊,我听我在寺院当值的弟兄说,那老娘们儿就算被贬到寺院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居然又勾搭上了一个胖住持和尚做她的相好。”
年轻的卫尉对此似乎并不惊讶,看来宸妃的风评在宫中素来如此,异族进献的祸国妖妃,秽乱后宫的可憎淫妇,这些事情都人尽皆知了。
所以年轻卫尉漫不经心道:“可是我听说宸妃后来怎么又回宫了?”
见伙伴似乎来了兴致,大胡子卫尉明显说的更起劲了,“那自然是因为有人抢了她的宠爱!你来得晚可能不知道,其实咱们宫里以前还有一位得宠的娘娘!听说得宠程度不亚于宸妃!我听我在浣衣局的相好宫女小翠说,那个娘娘以前住在仪华宫,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地方,就是位于顺贞北路中央如今被封起来的那个荒无人烟的大宫殿。那里以前可不荒凉,还十分的热闹,小翠说她以前她在仪华宫前殿当值时,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都是眼红她们主子得宠想来沾沾福气。小翠还说,虽然和沅妃接触不多,可是却十分清楚主子的为人,沅妃对她们这些小宫女可好了,陛下若有什么赏赐沅妃总是第一时间分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吃自己拿,沅妃也什么活儿都不让她们干!甚至日常起居也不让她们这些宫女伺候,都是自己动手穿衣自己做饭,那段日子是小翠最开心的日子。可是谁他娘知道,后来沅妃的死鬼老爹谋反连累了她在陛下眼前也没了脸,陛下本欲冷落她两天待到风波过去后再使她复宠,谁知沅妃按捺不住性子非要吵着找陛下评理甚至还在人前多次顶撞陛下,那时大臣们都劝陛下杀了这个反贼之女以示臣纲之道,可是陛下心善最终还是饶了沅妃一命逐出宫去了。后来我听小翠说沅妃她”
“停停停!快别说了!”
年轻卫尉急忙捂住大胡子卫尉的嘴,打断他口中的闲话,然后眼神十分警惕地看向四周的风吹草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语重心长地告诫伙伴道:“老兄,不是兄弟说你!有些话你可以说,但是有些闲话涉及到一些人你就不能乱说了!以免落人话柄!你难道不知陛下多次严令宫中禁止提起沅妃吗?岂不知隔墙有耳!你刚才那番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咱们哥俩儿就完蛋了!咱哥俩命贱!天生就是个看大门的命!要是今晚这些话传出去,明儿咱哥俩儿的人头就得落地!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这样的身份还是少操宫里这些贵人们的心吧!只要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好,守好这扇门,别让不该进的人进来,就是咱们最大的职责了。”
就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忽然听见宫门上报时的掌事已经报了一更。
听着久违的更声,大胡子卫尉竟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太好了,宫门上钥了,换班的要来喽,我终于自由了!”
说完便飞奔跳跃着朝着宫外跑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烟花巷放松放松了。
“老兄,你慢着点跑!小心别摔着。”
年轻的卫尉看着急不可耐的伙伴,不禁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转身朝着厅房走去,守了一整天的宫门,他该休息了。
两个守卫渐行渐远,各自朝着目的地走去,却不知其一举一动早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玄武门外的京畿郊野,十万大军隐藏在夜色下的原野。
大军悄悄地驻扎在田垄,镇南军的大旗迎风飘扬,可是士兵们却各个神色严肃默不作声,因为深知今夜将会迎来一场决定命运的生死之战。
为首之人身着黄金战甲,手持长枪,一双淡紫色的眼眸盯着眼前的宫门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挨近萧子阳身边的有两人,一人身着生的魁梧雄壮浑身肌肉撑起厚重的铠甲,一人身着湖蓝色看起来则是个风度翩翩的儒生。
“主上,何不趁着此时冲进宫去?”
公孙纥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宫门露出贪婪的目光,此时宫门无人把守,若是一声令下,大军杀进,荣华富贵从龙之功唾手可得。
“主上,不要听他的,恐怕还不行。”
秦枫看着两位守卫渐行渐远的背影皱起眉头,似乎觉得没那么简单。
“诶,先生也太小心了,我看没什么好怕的,看我带头杀进宫去,定会将那皇帝老儿吓得投降,哈哈哈哈!”
公孙纥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匹夫之勇徒有何用?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你没看见换班的守卫快要来了吗?”
秦枫却似乎公孙纥的话嗤之以鼻,扬着脑袋不屑道。
“你!区区腐儒,竟然敢羞辱本将军?”
就在二人争执之时,却听见一声怒喝道:“谁在那里?快快出来!否则别怪本大爷不客气!”
原来是大胡子卫尉察觉到今夜似乎不同寻常,往日安静的原野竟然传来人的议论声,他便试探性的问道,虽然无人应答,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地提着灯笼,朝着未知的声音走去。
士兵们见状顿时如临大敌,眼见就要被宫廷守卫发现,他们开始惶恐,互相对视,然后又纷纷看向主帅,似乎在询问?是要背水一战杀进宫去?还是就此偃旗息鼓撤回南疆?
此时,公孙纥急中生智,急忙从士兵中夺过一把弓箭,然后深吸一口气张弓瞄准,嗖的一声利箭穿过大胡子的咽喉,而后大胡子便悄无声息地应声倒下!
眼见危机化解,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看来主上今夜就要做皇帝了!”
公孙纥沾沾自喜地朝着萧子阳邀功,似乎等着意料之中的夸奖。
谁知萧子阳却只是用那双淡紫色的深邃眼眸冷冷的盯着身边的两位心腹,半响不发一言。
过了好一会儿,萧子阳才叹了口气道:“你二人实在是太令本王失望了!事还未成,你二人便上蹿下跳,是要将我十万大军陷入死地吗?“
此话一出,公孙纥和秦枫二人急忙下跪异口同声道,“主上请息怒。”
二人能感受到头顶一股威压扑面而来,甚至不敢抬头看那双冰冷乖戾的眼睛。
萧子阳摆了摆手,正打算示意二人起来说话,谁知变故又起,那大胡子卫尉的尸体被前来换班的伙伴发现,那人便吹动哨声对着城墙上守卫高声喊道,“有刺客!快快点起篝火!”
在此危急时刻,秦枫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凑近萧子阳耳边道:“主上,临大事要有决断,主上若是此时撤兵,我等就坐实了反贼之名,将来必死无葬身之地!”
萧子阳听后默默地注视着宫门,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道,“罢了,今夜大月只能有一个皇帝!就让老天来决定谁才是天命所归!”
萧子阳说完便对着手下的士兵们振臂一呼,“有击杀百夫长千夫长者,赏百金!有击杀将军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此话一出,士兵们宛如受到鼓舞一般奋勇地攻击城门。
太极殿,位于皇城中庭,此刻一轮残月悬挂在天空中,白色的月辉云辉映得整齐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