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虞妘稗乐面向观部豫部一方,再寻找自家的房子。在此高度,婺水像一条白带飘向远方,稻田阡陌纵横却青黄不匀,行人如蚁在缓慢移动,近处的山峦都在脚底。公孙反身指向另一边,也是田舍俨然,问道:“此处又是何地?”姒虞妘稗乐都摇头。
三人迎着山风赏景。西边的太阳已渐渐靠近地面,三人才起身回营。
回到豫部营地,天色已晚。营地外篝火很旺,但仅有数人成对围坐,窃窃私语。其中一人站起,就着火光才发现是姒秋,对三人说道:“公孙师父,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我给你们留饭了。”说着回屋棚内,刚才坐一旁的也站起跟进,两人出来时手中多了陶罐和烤肉。
夜深了,公孙打发值夜回屋,自己带着二人在篝火旁打坐。山谷里天亮的晚,雀鸣鸨啸中公孙才醒来。姒虞妘稗乐坐着不动,但一旁却多了二娃肃立等候。见到公孙醒了,二娃递过盛着水的竹筒说道:“公孙师父,今天还去打猎吧?”二娃为了能一起去收获猎物,一大早就在此等候,并且还按照公孙要求烧好开水。
公孙让姒虞召集其他人,洗漱正衣。因为今天是祭礼正日,为不耽误时间,一行十人分头行动,公孙姒风妘稗乐各带一组前往各个陷阱,并特意吩咐一定要把绳子带回。回来时每组都有收获,最兴奋的是二娃,他亲手从陷阱取下一只竹鼠。此时竹鼠的脑袋已被敲碎,挂在二娃的腰间晃来晃去,而二娃昂首挺胸、神气活现,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
回到营地还不到卯时,正好赶上早饭。屋棚进进出出的男女,很多生面孔,估计各部界限已经打破,五部男女成了一个大家庭。姒秋早就安排把剩余食物全部做熟,见到公孙等人又满载而归欣喜万分,食物充足意味着大家有更好的体力登上娥母峰顶。
饭后陆陆续续的往谷内最靠里的大有部走去,一路上汇合了观部剥部,队伍越来越庞大。比部就在豫部上婺水游,占据了婺水最大的一块平原,且该地风调雨顺,旱涝不常见,因此比部人口众多,参加祭礼的人也多。他们扎营在娥母峰山脚,负责祭台搭建祭礼主持等诸多事项,甚至还有救护队专责救护出险的攀登者。
此时营地一侧的山坡上,横放着五根原木。五根原木呈阶梯状,最低的一根两头各有木桩支撑,大约离地膝盖高,其余依次逐渐升高。原木上面被削平,放着这几日猎获的动物头颅。最上一根只放着一个猪头,应是观部供品;第二根就是豫部的了,上面的猎物头颅个头极小但胜在数量多,长长的横梁几乎放不下,二娃拿下的竹鼠头就不在其上;其中最珍贵的就是朱厌头颅,但众人似乎不认识。传说的朱厌爪子异常锋利,公孙估计其他骨头也不差,当时就拿了根肋骨扎木头,没想到比一般的石斧锋利多了。朱厌骨爪堪称石器时代的干将莫邪,难怪会被世人所争夺。
第三根横梁放着狼头和麂头,不知祭礼如何评比,好歹狼也是猛兽,居然屈居第三。第四根第五根横梁上也放着不少,但是个头极小,大多数都是鼠类。看来娥母山猛兽也没有那么多。
五根原木面向山谷背靠娥母峰,看样子就是祭台了。否部营地也站不下全体参与者,因此两侧的山坡也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对豫部能排第二表示惊讶。
姒秋一脸红彤彤的对公孙说道:“公孙师父,全靠你猎获了众多猎物,才让豫部难得挤进前二。”
妘稗乐补充说道:“咱们豫部以前要么第四要么第五,和否部是难兄难弟。”
看来农业发达生活富裕的部落,就不擅长打猎了。
辰巳之交,太阳即将升到娥母峰顶。此时比部一名女性走到祭台前,开始发表一通激情昂扬的讲话,大概意思就是感谢娥母感谢金乌,这次来人女勤劳男勇猛而且都匹配上了,来年必定人丁兴旺;接下来宣布狩猎队排名,祝贺观部取得好成绩;最后宣布登山礼开始。
话音未落,最靠近登山路的一些年轻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向山路,更多的是男女成双成对漫步前行。不多久闹哄哄的营地就变得安静无比。
各部留守人员也各自返回各部营地,他们要准备登山人员返回后的饮食,还要收拾好营地一侧准备回家,豫部留守还得按照公孙要求烧好开水放入竹筒备用。
公孙等三人昨日已登顶,今日就跟着姒秋等人回到营地等候,姒玉黑虎二人与姒虞同岁,也跟着大家一起回来。估算时间,快的半个时辰慢的一个时辰也能下山返营。闲着无事,公孙拿出妘稗乐捡到的石头观摩。细看之下,石头呈黄黑相间,黑色的应当是山里常见的石头,遍地都是。但是黄色的是什么?黄色之中隐隐又有点点绿光。
为避免惊世骇俗,公孙进入屋棚,并吩咐姒虞等四人跟进。公孙盘腿坐下,施展御物之法,石头漂浮于胸前半空,缓缓转动;又释放神识探查,石头内部并无异样。公孙突然想到炼油之法,农家过年杀猪之时,为了长期保存肉中油脂,会将肉油放入陶罐中慢火加热熬制,然后油脂会逐渐从肉油中分离。如果要分离石头中的黄色物质,是否也可以用加热的方式?
公孙试着释放南明离火烧烤石头。南明离火并非肉眼可见的柴火,而是修行者燃烧自身能量产生的极高温能量场,一般用于炼制法器;以公孙的修为,也难以长时间使用。幸好这块石头的融化温度不高,眼见着石头的棱角在软化,颜色越来越红,发出灼热而耀眼的红光,然后变成一个圆球状。如公孙所料,圆球表层果然有杂质若隐若现,公孙再次分出一缕神识将杂质从圆球中剥离。
渐渐的,圆球的颜色越来越纯正,公孙知道自己成功了。然而圆球有何用?眼前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圆球,又能做什么呢?公孙想起今后还要在豫部待一段时间,思来想去还是斧子最有用。于是参照常见的石斧,收回南明离火后趁圆球还没有凝固,用御物之法塑型,一把没有手柄的斧头逐渐显现。随着咣当一声,斧头掉落在地。
四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公孙施法,被斧头落地声惊醒。黑虎离斧子最近,伸手去捡,却听“啊呀”一声,右手甩来甩去,双脚直跳。
“哈哈哈,”公孙大笑着说:“此时比开水还烫,岂可用手抓握?”
姒虞回过神,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公孙说道:“草木之精为精,土石之精为金。此物为金,就送给你豫部,你先代你姆妈收好。去找一根木棍当手柄,试试它的威力如何。”
黑虎连声说道:“我去,我去……”一阵风似的跑出屋外,旋即拖回一根笔直的树枝,另一只手还拿着竹筒。然后将竹筒里的水倒在斧头上,伴随着“嗤嗤”声斧头冒出一股青烟。黑虎用一根手指迅捷的点了一下斧头,对公孙说道:“公孙师父,好了。“
可是斧头实在太小,黑虎试了好几段木头才找到合适的。安装完成后,黑虎立即挥斧砍了一下木头,可惜只在木头上留下一个印子。黑虎抬头望向公孙,眼巴巴的。
公孙也不解,让姒玉出去拿一把石斧相比较一下,才发现石斧锋利而金斧没有开刃。给黑虎指出后让他自己想办法。黑虎眼巴巴的看着姒虞,说道:“虞哥儿,公孙师父说这把斧子让你代管。我能不能帮你拿着?”姒虞似笑非笑看着黑虎说:“你换给我的时候,这把斧子要比石斧锋利才行。”黑虎连连答应。
此时门外已有人声,午时将近,想必已有登山者回营。
此时营火已经熄灭,日常污物也掩埋完毕,就等全体回营后用餐拔营。此时姒秋带着刚回营的几人找到公孙,说道:“公孙师父,幸亏你让我们喝开水。”公孙询问怎么了,姒秋让一旁先回营的人解释道:“剥部一大半的人腹泻,仅有少数人登顶成功;我们豫部和比部最好,大部分都登顶了。”
公孙沉思道:“豫部腹泻者,当在外部喝了生水。大有部状况良好,我也不知为何。不过,姒秋可告知四部,今后切勿喝生水。”姒秋答应了。
热热闹闹的娥母山祭典总算结束。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说的就是松瀑山这种山路。上山之时眼睛只需向上看,并不知晓自己离地多高。而下山之时眼内仅是悬崖,众人双手绝不肯放开一旁的草木,若无草木傍身则弯腰扶地,算起来比上山之时还费时。还好此次祭礼成绩斐然,众人精神抖擞,最终安然下山。
回去之时还是避开观部驻地,避免他们找姒虞麻烦。最终于天黑前回到豫部。
注:朱厌是山海经所载动物:见则大兵。中医药实则分为中医与中药,神农尝百草定中药,黄帝观经络为中医。
浙江浦江发现了9000年前上山文化,浦江就是文中坤部所在。姑篾也是数千年前在金衢盆地生活的土著。现金衢盆地在上古交通闭塞,甚至义乌陈望道翻译好《共产党宣言》回上海,走的也只是沿婺水顺流南下。9000年前的上山不被外力中断而连续繁衍到姑篾,地理上是完全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