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衒的原身在药架上醒来，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睁开了眼，看见院中的人手不知为何明显少了许多。

转头寻找巫离的身影，却发现巫离也在人群中磨着药粉。他也想帮点什么忙，但碍于身份，又只能傻傻地看着。最后他想到了办法，在每个人身上都施了点法力，让他们的速度难以察觉地加快一些。

裴衒抬眸看了眼天上不知何时已经高挂的太阳，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还挺舒服。他舔舔身上的毛，换了个方向蜷成一团，然后又闭着眼睡去。

差不多到正午时分，裴衒耳朵动了动，听到院中的人群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睁开一只眼，发现院中里独留巫离一个人在背对着他收拾着些什么，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裴衒跳下药架，走到巫离脚边，看见巫离手中拿着的正是他药铺里的那本账本，他仔细地翻看着，似乎是在对账。

裴衒化为人身，问道：“那么多药，就做好了吗？”

巫离“嗯”一声，沉默了一会，又道：“多谢。”

裴衒猜到他大概是谢他施的那点法力，笑着说：“一点法力而已，不足为道。”

“恐怕不是。”巫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冷冷的说。

“……什么意思？”裴衒不解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巫离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忽然抬手，衣袖如轻羽在裴衒脸庞拂过。裴衒没有下意识地躲闪，就那样定定地站着，看着巫离手腕那白玉镯摇晃着划过，看着巫离的掌中飞散出不知名粉末，看着粉末洒到自己的脸上而无动于衷。

直到自己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全身变得无法动弹，就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嘴唇也难以张开，身体承受不住向前倒去，裴衒才在心里怀疑。

难道他不该信他吗？

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但他甚至感受不到巫离是否接住了他的身体，只有耳朵在忍不住闭上眼后听到很轻很轻的一句：

“自以为是，太过招摇。”

后来发生什么，裴衒都不知道了。

“就是这里，大人。”沈巍站在巫离的院门前，对来人说。

男人身着金麟衣，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腰间挂着翠玉令牌，玉牌上雕刻着一只尾翼飘飞的凤凰。身后还有五人，穿的是布衣，肩上金丝绣凤纹，腰间悬挂一样的翠玉令牌。

此行人是凤缚司的人，凤缚司——掌管三界的犯人刑事。这玉牌是最低等级，负责人界。

金麟衣开口：“多谢沈大人带路。”

沈巍连忙谄媚道：“这都是沈某应该做的！再说了，府内突然出现妖人，沈某又怎能坐视不管！”

金麟衣表情像是不想与他扯太多，眼睛看向了院中。

沈巍跟着看去，发现院中此时除了一排排的药架，竟无一人。他连忙用手肘推了一下身边的侍女，悄声说：“快到里面去叫那位大夫出来迎接。”

身边侍女得了吩咐，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进去喊巫离。进了巫离的寝室却发现那榻上躺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有些眼熟，仔细一瞧发现竟是二少爷的贴身侍女春莺。

她不免吃惊失色，但紧接着帘后走出了一个男人，正是巫离。她又不得不赶紧对他行礼道：“巫大人，凤缚司金陆懿大人有请。”

巫离点了点头，随着她走出屋子，来到院门口。侍女重新回到沈巍的身边。

巫离先是扫了一眼院外站着的人，沈巍，沈夫人，大少爷沈嵚，二少爷沈嶷，凤缚司六人，不多不少。巫离对着每个都行了礼，问道：“沈大人托我之事已经办成，不知还有何事？”

沈巍一脸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书生文弱的样子，多说两句话像欺负了他。刚想开口，就被金陆懿打断：

“在下金陆懿，奉凤缚司之命行事。有人检举你院中有妖邪之物，我等特此前来抓捕。”他说着摘下腰间挂着的翠玉令牌，举起给巫离看。

巫离脸上露出疑惑神色，反问金陆懿：“什么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