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囚禁她的？她在哪？我……想看看。”黄裳问。

丹青沉默了，一动不动，好似在思考，良久，才说：“真的要看吗？”

“嗯。”黄裳点了点头。

“就在你面前。”丹青指了指黄裳前方的神像下，正恭恭敬敬地摆放着一个玉柄卷轴，这卷轴黄裳见过，是相府前丹青拿出来的那一卷。

既是神主所留神器，黄裳恭敬向前，先拜了拜，然后打开卷轴。

入目所及，是一间雅致的庭院，院中正飘落着红梅花瓣，有几尾红色锦鲤正在池塘中游动，房内窗前坐着一红衣女子，正在将手中的经文撕成一条一条的，看起来很是平静，又很是疯狂，不是风临，又是何人？

这幅画中的一切景象居然会动，忽地，风临将手中的经文都撕完了，然后又迈步走到院间，就这样朝天空望着，那一瞬间，黄裳觉得风临在与她对视，或者说，是自己在与自己对视，她竟有一种要被吸入画中的感觉！

猛然回神，是丹青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画卷合上，说：“此图名为绛雪图，是神主打造的另一方空间，画中之人不死不灭，却永远无法自行脱离画中。”

“那我刚刚的感觉是？”黄裳有些疑惑。

“别人看不会有这种效果，你有此感，应是因为你和她拥有一样的面容，所以可以替换于她。”丹青说。

“关入画中之人，你有能力放出来吗？还是只有神主能做到？”黄裳问。

“神主既将此画赐予我，自然也就赋予了我这项能力。”丹青微笑道。

“取走了画笔，便又给你这样一样法宝，神主倒真是不偏不倚。”黄裳调侃道。

“你不要靠近这幅画，会被吸进去。”丹青提醒道，然后又将画卷放在了原位。

黄裳准备离开，却在离开的时候道：“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我一心侍奉神明，一切为了神主，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丹青淡淡地回道。

黄裳离开了，带着沉重，带着愧疚，带着感激。

……

……

“闹大了动静，我怕是想放水都不行了，悄悄跟我走，有话要谈，反正今日，你们跑不了。”黄寅说罢，也不管那二人是否跟上，就这样带头走在前面。

胄和木知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跟上了黄寅。

“你要带我们去见黄主？”胄小声问道。

“嗯，跟紧我，她已等候多时。”黄寅说。

“与风临有关？”木知一向很聪慧。

“你小子还真是大智若愚。”黄寅称赞道。

但接下来黄寅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或者说，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就这样带着二人来到了黄裳面前。

他们来到了一家酒楼中，一个穿着黄色斗篷的女子正站在窗前，向远处的街头望去，那里代表着黄主的车架还在继续护送葬仪向前，而黄主亦端坐在里面。

可站在此处的她，才是真正的黄主。

“黄主，人已带到。”黄寅躬身行礼道。

“连日寻觅，辛苦了。”黄裳道，然后优雅地装过身，摘下帽兜，露出了那张与风临一模一样的倾世脸庞。

只是一个照面，熟悉的人立刻就能分辨出二人的不同。

“你既查到了我们，不杀也不抓，究竟为何？”胄率先问道，语气中没有一点儿恭敬。

但黄裳却理都没有理他，也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或者说，他根本就入不了黄裳的眼，她的眼睛看向了木知。

木知微微颔首，道：“许久不见。”

这倒是让胄更加高看了木知一眼，这个家伙，还真是总给人意外，没想到竟然还与黄主有旧！

“黄相最后是你杀的。”黄裳缓缓道。

“是我，与风临无关。”木知立刻说。

“不，黄相是风临杀的，也是神主杀的，不是你。”黄裳却又说了与刚刚完全不同的话。

“你们这些大人物，能不能说点人话？”胄有些不理解，不耐烦。

“你很像她，难怪她肯带你。”黄裳听闻此言，终于看了一眼胄。

胄觉得，拥有这张脸的女子，果然没一个好对付的，她和风临是不一样的棘手。

“根本而言，你和那根木刺没有区别，没有背后的推力，你杀不了他，所以我不会向你寻仇，但黄相的那些忠诚手下无论能不能看明白这一点，应该都想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黄裳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因因果果，恩恩怨怨，我不会逃避。”木知平静地说。

“可黄相与我相伴许久，最后也是为我而死，我很难没有情绪，但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你的眼神，其实你很难受，并且将永远带着这份难受活下去，也会带着那些人的仇恨和报复，这便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我若出手，无非是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太便宜你了。”黄裳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胄就此发现了风临和黄裳的另一个区别——一个杀人，一个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