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什么人,还用你过问?”白梧更加恼火。
但青易却说:“别人搜查,的确冒犯,既如此,在下便只好亲自看一眼了。”说罢,便理了理衣袖,然后就要走上去。
“难得你今日倒是带了脑子。”白梧身后,一个冷漠幽然的声音忽然传出来。
“裳姐姐。”白梧唤了一声,语气明显委屈。
车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掀开,“黄裳”露出了那张倾城的面容,看着青易说:“你坏了我出游的兴致,回宫!”
“黄主若要出游,自然当注意安全,属下应亲自护卫才是。”青易躬身道。
“校场失窃,你还不去捉拿贼人归案?”“黄裳”冷冰冰地斥责道。
“是。”青易立刻回应道,然后命令:“汝等还不护送黄主回宫?”
正要离开时,青易又停下脚步道:“白主不若一同住在黄宫?你们姐妹二人也好叙叙旧。”
这便是要连白梧一同扣下了,白梧刚要发作,但“黄裳”拍了拍她的手,她便压下怒火,冷静道:“起驾去黄宫!”
马车继续前行,白梧的手心却出了冷汗,拍了拍胸脯,道:“裳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这么回来了?”
“你裳姐姐已经走了,我是风临。”风临平静地说。
“你?你是?”白梧差点就要喊出来,但想到事关重大,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你不知道,她让我假扮她,具体问你。”风临看她这样子,不觉有些了然道:“看来是怕你知道真相后,被青易识破。”
白梧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太大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嗖”的一下缩回了正在拉着风临的手,然后又觉此举实在不妥,方道:“抱歉,我有些、有些……”
“没什么,你留在我身边很好,教教我,如何扮得像些。”风临拍了拍白梧的头,就像在安抚一个小妹妹。
“我会的,你放心。”白梧虽然难免惊慌,却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并且小声道:“其实你刚刚就挺像的。”
“装得了一刻,装不了永久,我要更像一些。”风临道。
“可是……”白梧有太多疑问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风临轻声道。虽说二人现下所在的马车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也绝不是讨论这些的地方。
……
……
静室之内,丹青推门而入,此时香未燃尽,茶水已凉。
他就这样打开了画,然后进入了画中。画中红衣女子正在窗前埋首抄写《清静经》,而她的左手一侧则放着一卷已经抄写完毕的《心经》。
女子一袭红衣入伙,与窗外的红梅相映成趣,她容颜绝美,肌肤赛雪,眉眼如画,此刻正专注地沉浸在手中的经文之中,偶尔一片花瓣落于案前,便被她用手轻轻拂去。
丹青蒙着眼睛,但不知为何,却顿了一刹那,久久无言。
“你来了?”红衣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笔,至此,《清静经》也被抄完了一卷。
“嗯,来看看。”丹青轻声道,然后自己摇着轮椅进了房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房间,红衣女子却站了起来,道:“屋里多闷啊,我推你去院里走走,看看梅花儿也是极好的。”
丹青从不准他人为自己推轮椅,但这次却没有拒绝。
红衣女子推着她来到了红梅树下,梅花花瓣悄然落下,落在了两人的衣襟上,然后渐渐消失。风吹过,带起一阵淡淡的梅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仿佛能够忘记一切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这里的风景真美,我好想永远都留在这里。”红衣女子轻声说道。
“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只要你想。”丹青说着这话,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
“但我的心恐怕永远不得安宁。”黄裳说:“你也会,不是吗?”
“风临姑娘何出此言?”丹青将双手收回,叠放在了身前。
“困住风临,已违神意;明知是我,再行此举,你的道心又如何安宁?”红衣女子忽地戳破一切。
是的,从丹青刚一进来,只一瞬间就察觉到这里的人已经不是风临,可他却明知故问。
丹青笑了,笑中许是太多自嘲,总让人觉得无比苦涩。
“丹青哥哥,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出来的,回不去,只能向前看。”黄裳忽地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那你可否知晓我……”丹青收在长袖中的双手立刻握紧成拳。
“我知晓你一心侍奉神明,所以更不愿你为了我们的兄妹之情行此举,困住风临,神主迟早知晓,届时降下神罚,你我如何吃得消?”黄裳打断了丹青的话,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决定,又与你何干?”丹青颓然道。
“于我而言,你也是很重要的哥哥。”黄裳薄唇轻启,说出了一句足够伤人的话。
“当下形势,你既已脱身,为何不借此抽身?你不是喜欢这里吗?”丹青说着指了指这四周。
“这世上有很多人向往自由,却又不得不飞入樊笼。”黄裳的声音很轻,仿佛随着那漫天梅花瓣一样,随风而逝,不知所往。
“丹青哥哥,放我离开吧,红衣不是我的,红梅也不是。”不待丹青回答,黄裳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