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诏狱。
片片雪花被冷风裹挟着进来。
两个锦衣卫慵懒地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个粗碗,碗里盛着有些温热的浊酒。桌上,是一翁烫好的酒,冒着袅袅热气。
他们喝的眼神已经迷离起来,随手捻起一粒花生米,说不出的惬意。
诏狱四面透风,入冬以来,像这样的值夜光景,他们都是这般靠着小酒度过。
三巡过后,夜还很长,酒却没了,从窗缝来北风却更加大了。
年轻一些的锦衣卫打了个激灵,抬着昏暗的灯盏就慢慢朝小公爷的牢房靠去。
此时王璋面前,摆着一壶用瓷瓶装着的烈酒,还有几叠精美的小菜。
年长一些的锦衣卫揪着他,低声呵斥道:“刘宝,你不想活了!还敢打小公爷酒菜的心思?”
名为刘宝的锦衣卫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还小公爷呢,似这等聊猫逗狗之辈,在孝期逛花船,又被十三爷逮个正着,说不得明天就是一个庶人了。”
“那你大可一试。”年长者见他言语放肆,不再劝谏,转身又回到桌前坐着,嘿嘿冷笑道:“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刘宝略显迟疑,就那么僵在那里。
“有旨意!”外面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两个锦衣卫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去。
一阵脚步之后,梁十三才姗姗而来,“陛下口谕,急召小公爷入宫觐见。”
这二人不敢怠慢,连忙领命便去开了牢门,“十三爷,需要给他上镣铐吗?”
“你说呢?”梁十三怒目一瞪,吓得两人再不敢多言片语……
诏狱的走道漆黑一片,王璋悄悄问着前面领路的锦衣卫,“梁千户,陛下为何现在召我?”
“哎呦我的小公爷,圣上之心,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的,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讲。”梁十三连走路都有些趔趄。
王璋收起了心思,慢慢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早有等好的一顶轿子立于风雪之中,梁十三悄声道:“小公爷莫怕,从咱们诏狱里出来的,哪个不是站着进,躺着出,似小公爷这般坐轿子出的,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王璋心里愈发迷惑:印象中自己跟当今圣上好像没半毛钱的交情,难不成?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对,父亲已死,皇上没理由这般对我啊。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坐进了轿中,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八个壮汉抬着轿子一上一下,渐渐隐于黑夜之中。
……
启皇宫分为东西南北四门,皇帝十年未上朝,久居北苑,所以轿子在东阳门的下马碑便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