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前夕，她将遗诏郑重地放入怀中，尚未走出府邸，却见一个人向自己急急忙忙地跑来。

暮色苍茫，李珺璟没有身着戎装，此时她理应率兵前往提象门，和李允澄汇合攻入上阳宫。

正当上官泠倍感疑惑之际，李珺璟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很，只见她面色苍白地说道：“上官，李允澄要杀你！你快走！此事我替你去。”

上官泠怔然看向李珺璟，她虽知李允澄合作的动机并不纯粹，但不曾想他竟要借机杀了她。

杀了她，那么下一个会是谁？李珺璟吗？

“如若今夜我真的会死，那是我的命数……珺璟，我不能让你李代桃僵；就算没了我，凭借你的能力，你也可以扳倒他和阮后的。”说到这儿，她将李珺璟的手缓缓推开，摇了摇头，执拗地往府外走去。

“上官泠！”李珺璟喊住了身后的人，泪流满面地笑着，眼里满是不舍和悲戚，哽咽地说道，“日后别忘了我……若忘了，我会哭的……”

“你……”上官泠尚未来得及细想李珺璟的话，只见李珺璟抬手一打，自己便昏了过去。

……

再等她醒来已是五日之后，上官泠感觉自己额间发痛得厉害，她抬手一摸，原先受黥面之刑的痕迹覆了新伤。

她不知所措地爬起来看向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冲破侍女的阻拦，想要跑出这个陌生的府邸。

“上官小姐，请您好好活下去！”侍女和守卫们纷纷跪伏在地上，个个泣不成声。

她茫然地回身看向这群人，许久她才敢开口询问那日之后的情形。

原来在政变当日，李允澄毫不犹豫地杀了忌惮已久的李珺璟——他怕李珺璟会效仿她的母亲再来一次“女主天下”；他还把对自己上位有异议的宗族亲信全部诛杀，就连在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

眼下他还在四处搜寻她的下落，而李珺璟死前便派人将她一路护送逃出长安，希望她能去北方躲避李允澄的追杀。

上官泠听到他们的话后，神色错愕地瘫倒在地上，久久失神，心顿时像被撕裂一般，而后她抓破额间愈结的疤，殷红的血像是冲破束缚般淌过她的面庞。

众人惊慌失措地上前拦住她，生怕上官泠会想不开去寻死。

上官泠轻笑一声，讷讷地站起身来，走回屋内。

她不会去寻死，因为她早就“死”了——李珺璟身死之时，便是她上官泠心死之日。

后来天下大乱，山河失色，那些她们一同建立起的功业至此覆灭于权夺之中，她们曾经所骄傲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上官泠没有按李珺璟的期望去北方，她选择回来，几番周折，她寻到了李珺璟的墓室。

“珺璟，我想你了。”

她怅然若失地说道，炽热的泪落在长眠之人的棺木上。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她心里有好多话想和李珺璟诉说，可彼此间已然是生死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