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汪都比她起得早,小兽饿极,一早出门觅食了,夏日初晨的草丛里,飞虫爬蚓,也可抵半顿小饱了。
戗画起来时,出门察看,帐外早无人迹,好似昨夜恍梦一般,难以分辨真幻。
又过一日,天势愈近酷暑,营地里的兵改作早晚苦练,白日轮班值守和休息,以保士兵身体的健康和素质并行。
虽搬巢至此,萧侯却还是得每日点卯,去西城兵营,和那群闲得发慌的文坐官一起阅兵,好教他们显示显示他们并未懈怠。
戗画头一天下午进的营,只留三天,后的天就得走,而萧案生也答应和请求了榕姨,第三天就能准备好一万数的连弩,让她一并带走,竟比她预想中容易,和迅速。
夏日勤昼,天虽大亮,时辰却还早。
戗画洗理过,换下昨日被大汪利爪钩了丝的衣衫,又着一身淡蓝色的内袍外衫,仍挂上久昔所赠白玉莲坠,负手走出帐外,昨夜睡得极好,今晨精神倍加。
一出门,清风尚润,草余夜露,戗画不由深缓呼吸,抬眼望去,满是青山白纱带,天蓝云缥缈,今日天色也好。
眼中央,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像是看着时候来的,不早不晚,出门即相逢。
萧案生一身暗靛色的窄袖长袍,仍是将风干练,他把这一日的晨操夜练都交咐给季明,彻底腾出空来,自己徇私了一天休沐。
对方款款而来,一丝淡然笑容噙在唇角,言行从容有度,让戗画都不得不怀疑昨夜是否认错了人。
“你……”
“嗯?”
戗画想要问昨晚的事,却见萧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也不知问了又怎样,于是清理头脑,转而道:“今日可需要上山?”
萧案生仰眸,像是思忖片刻:“要吧。”
“那走吧。”
说罢,戗画就要走,萧案生揽住她胳膊,将人拉回:“不是这一座。”
他朝着戗画身后,向远一望:“是那一座。”
戗画回身,看向远处的河那面,那一座被云雾缭绕着的香覃山,山峰起伏却不波澜,像一道微风泛起的轻漪,弧度平润,适宜徒步漫游。
戗画却不认同,扭头道:“去做什么?”
萧案生温柔一笑,半欺半哄:“去了就知道了。”
戗画犹豫:“要过河。”
“有筏子。”
“河很急。”
“顺流而下。”
“太危险。”
“我会游水,能护着你。”
“……”
戗画垂眸,继续冥思苦想。
“我这样帮你,又这般请求,难道陪我走一程山路水路,你都不愿意?”萧案生语气低微,眼神失落。
对方低声下气,戗画反而不好拒绝,她又求人在先,心觉自己被拿捏了。
她果然讨厌欠人情。
“怎么走。”
萧案生欣然一笑:“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