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八十章 依赖(1 / 2)戗久说首页

夜火未熄,蝉鸣不休。

“后日,我要送些东西出城,你们去安排一下看守城门的人。”

萧案生停止沉思,吩咐着,随即补充:“父亲那边也不用知道。”

“是。”

季明还懵头懵脑中,季亮已手礼应下,后而发问:“是我们自己的人送吗?”

萧案生垂眸,火光映显眼中,稍后,他摇头:“不用,她会办好。”

夜深了,兄弟俩揽着膀子归去,萧案生独自入帐,辗转难眠。

于是闭眼强寐,至半夜三更,他翻起身来,也不披外袍,孑身往外。

新营是下午搭好的,十分干净,只是篷布上难免有仓库的尘灰味道;也十分简草,以至于连一张桌子、一个板凳都来不及摆置,只有一张矮榻,搁物、睡人,都在这一处。

好在干净,没有男人的汗味儿。

戗画下午时是在季家兄弟的营里暂歇,萧案生特意嘱咐过,帐搭好后,她就被安置到了新的营房里。

从山上归来时,戗画一路觉得很奇怪。

奇怪有二。

一则是大汪,不知怎的,从朱雀营出来时,就见它俯趴在道边,蜷成一团,身子发抖,十分萎靡,戗画把它抱起来时,它就使劲往她怀里钻,好似想要钻进她的身体里一样,万般依赖。

二是萧案生,也不知怎的,戗画一直以为对方是好说话找事儿的人,可下山的一路,萧案生却只字未言,她难得地,清清净净地走下了山。

一路回到营房,戗画都紧搂着大汪,本想放它到榻上,自去洗漱一番,而她稍一松力,对方四只尖爪就挂在她的前襟系腰上,像个闹吃的婴孩儿,让她半分腾不开手。

无可奈何,戗画只好抱着大汪,浑身躺到榻上,也不洗了,和衣而卧。

躺下后,戗画脑中一松,思路竟变得清晰起来,想起年前,就是在这槿和山上,遇见又和大汪一起,合力杀了它的亲母兄弟。

今日路过,大小虎的尸身早已不在,或许被猎人顺走,又或许被别的野兽享尽。

戗画睁开眼,半垂着,去看窝在她腰怀间的小虎,对方一双圆圆又星亮的眸正望着自己,看着十分难过和可怜。

戗画枕着左手,放下搭在侧身上的右手,去揽近它。

大汪挪到了她的颈项,又橘又白的虎头蹭在她脸上,戗画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从对方睫上轻扫过来,又揉进其细密的绒毛里。

戗画能感觉到,小虎也许不是为它们的死在难过,而是又一次被亲人所给的回忆伤害。

夜半时分,蝉鸣也眠。

身前的虎儿紧闭着眼,已然睡得沉了,身体释着兽的炙热,戗画的汗水从里往外,浸湿一片的外衫内袍,她忍不住往后轻轻一挪。

大汪攥动两下头,自己又团成一团,幸而并未醒来。

戗画松了口气,缓缓撑起,活动一下腰身。

帐外有皎洁的月,余烈的火,幕布下方,映着一些草丛风动和虫儿纵跃的影,憧憧绰绰,隐秘祥静。

昏黑之中,戗画呆而定住,什么也没想,只是放空,稍瞬,蓦地一道人影出现在侧幕外。

戗画一时警惕,然而片刻,那人影靠着侧幕布外,席地而坐,不再动弹。

她细细打量那道影,人影紧靠着幕布,一比一地还原着主人身形,高背宽肩,鹅蛋圆的后脑勺,冠虽卸,发却还束着,不难认,也不陌生。

然而,这个影,和主人的寻常时候都不同,失了泰然和沉稳,无端生出些落寞感,也像路边的没人管的狗儿,随遇而安。

戗画轻呼一气,不知那人又在发什么疯,半夜来扰。

她不理不睬,仰身一躺,就要睡觉。

戗画以为,有此人在外,她定然睡不安稳,谁料她两眼一闭一睁,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