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追逼,女儿懵懂执拗,无奈之下,这位父亲决心把人迷晕,托邻居送走了小女孩,去寻远亲,只留家中老壮,共同面对困境,
债主讨至家中,见人已无,怒扫了夫妇全数财物,又把对方举家赶出屋中,余钱不足还,也只得作罢,
夫妇见事已了,便想寻回女儿,上邻家问询,对方却说人已送走,又远山远水去寻远亲,临了却说未曾见人,夫妇大痛,这才知晓,小女儿早已失却踪迹……”
萧案生深深一吸,再一呼,出尽闷在胸底的一口浊气,这一次后,他不会再提此事。
就当他没有隐瞒。
就当她听见了罢。
视线中,淡蓝的背影缩成一团,微微摇晃,像风中娇嫩的野蓝菊,明明独自坚强生长,却教人怜爱不已。
萧案生缓身坐起,把手环开,人靠近时,就势一揽。
冰凉的衣衫逐渐透过热度,像一整块的恒温火石,不会凉也不会烫,戗画懒眼紧闭,又忍不住贴得更近更紧。
萧案生并不惊异,这两日,他已有所察觉。
从前,她不这样怕冷,因为她自身就是皮冷血冷,睡眠又浅,也睡不踏实,总会夜里惊醒。
这一次见,戗画却十分嗜睡怕冷。
萧案生并不觉得这是不好的征兆,嗜睡说明她会比从前休息得更好,怕冷说明她自身的温度在回暖。
也许是坚持吃药的缘故,制药的医者是想釜底抽薪,迎风拔火。
大汪从水上踏来,激起水花溅响,萧案生抬眼看它,一手抵至唇前,轻声一“嘘”。
大汪伸长利爪,攀上石面,寻个空档,安分趴下,也合眼假寐。
一个时辰后,萧案生终于下了决心,把人晃醒,未时已末,阳光微斜,他领着半懵半醒的人和小虎,一行下山。
原路返回,取了斗笠,萧案生转身替人扣上,又回到河边,再次顺流而下,停至槿和山北面。
这一次,戗画有了先例,身体虽仍不稳,心却稳当得多,原来她不会水,所以怕水。
靠近河岸,远远望见一人,策着一辆高篷马车,缓缓而至,恰值时候。
季亮穿一身黑短褐,没有罩甲,显然从营里下值赶来,见竹筏靠岸,他快步上前,接住萧案生向他扔来的绳子一端,再一扯,两人配合默契,竹筏轻松靠岸。
人刚上岸,萧案生先忍不住问。
“父亲他…”
话未尽,季亮已然明了:“少将军放心,侯爷今日未曾来问。”
萧案生喉间一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三人一虎上了马车,季亮在外驾马,车身内,戗画当中坐着,萧案生另坐一侧,车内一时安静无声。
马车起步之时,忽一声腹鸣与车辙共响,隐有藏身之意,而车内的人却都听个清楚。
大汪闻声而动,提起前爪,从它一侧跃进戗画怀里,头使劲往里一钻,像是在听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
大早出门,在山中行了半日,又歇了半日,山景是美,就是没有美食相衬。
萧案生轻声一笑,抬了手,指节在车门内边紧扣两下。
马车忽由慢而快,渐跑起来,在热闹声入耳前,又逐渐缓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