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这才是我顾某的学生该有的样子，哈哈哈哈哈！”顾先生爽朗地大笑起来。

狂妄？潇洒？飘逸？

似乎都可以形容现在的顾先生呢。

顾先生笑了个舒服，但眼神却突然冷了下来，看向毕迪那边，淡淡开口：“那么，也该处理一些事情了。”

毕迪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行礼：“这位顾先生，我乃毕通玥玥祖之孙！”

顾先生听后摆出一副思索之色：“玥祖之孙？”

毕迪见此还以为有戏，刚打算开口，顾先生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开口：“砍了就砍了吧。”

“什么？！”高台之上的仙人率先惊呼出声。

那位悟玄和在场的流晓之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就一句“砍了就砍了吧”。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讲理之辈，若你有理，我就当你留点什么，然后再让你爷爷接你回去。”

顾先生可谓是语出吓死人，一番话，又是让人脑子不够用了。

可能那些普通人不清楚，有些一般的流晓子弟也不是很明白“玥祖”这个词的重量，可高境界者明白啊，而且越是强大越觉得玥祖的可怕。

“那么，到底是何事？”

顾先生俯瞰着毕迪，说话听不出什么语气。

“这……”毕迪可不敢说啊，其实他也明白从头到尾就是自己不对，但还不死心，“顾前辈，那日是我不对在先，若今日放我，日后定有厚报……”

顾先生懒得听这些废话，转头对阳清说道：“小清，将事情讲清楚，今日就算把他头丢到他爷爷面前，也有先生兜底。”

“顾……”

毕迪还想开口，喉咙处感到一丝疼痛，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全身使他不敢开口。

身旁的悟玄也不好受，他感觉自己被一把无形之剑锁定了。他确定，只要自己有别的想法，自己就会瞬间湮灭！

阳清一五一十地讲着，顾先生全程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直到阳清说完还是如此。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勾起。

“砍了吧。”

这就是顾先生的答案。

毕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身上那种限制感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对着顾先生大叫起来：“姓顾的，你知道什么是玥祖，什么是‘本原’吗！你是怎敢如此狂言？你算什么东西，你到底是怎敢如此狂言！”

顾先生表情依旧，但眼神中带着不屑说道：“你爷爷是谁我无需知道，但你爷爷绝对知道我是谁，对吧？”

就在毕迪没理解这话是何意思的时候，一道身影从毕迪上方出现，整个赤安的整片天空尽是鲜红，不见白云。来者释放的气息将时间烧断，世界陷入静止。好在顾先生提前出手，将这股气息隔绝，随后一闪青光瞬现，赤安才恢复原样。

“顾小友，放过我这孙吧，之后定有谢礼。”

一位赤发火袍的男子浮现在毕迪身后，他的容貌极其帅气年轻，看起来与顾先生同岁，而且身上气质自然却带着不容置疑。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天，或者比天更要让人生畏！

面对来者，哪怕展现如此实力，可不妨碍顾先生讥讽。

“刚现身时就不收敛气息，直到不确定我实力才有所收敛，现在就连语气也几乎一样。呵，你们毕通玥都一个样吗？而且堂堂本原，竟如上个时代的小人一般。”

对方不见生气，反而笑道：“让顾小友见笑了。如果不是劣孙触发‘必死之果’，我这‘本原法身’也不会这么着急现身。今日之过，事后各位都有一份赔礼，也是我们毕通玥的好友了。”

（必死之果：一定会死的结果。本原法身：由本原之境用自己法力凝聚而出，可以藏于他人本神或者灵基之中，可由制造者决定什么条件触发。）

赤发男子转头训斥起毕迪：“让你去小世界随便玩，你说不肯，予你修为，你也不应！结果因为你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惹了不该惹的人，还不去……”

“听你这话，莫不是以为能带走他吧？”

顾先生冷声打断，手心出现一块刻有无数符文的青玉色小剑，那上面有着无数的规则流转，天地之力不断溢出。

赤发男子看着眼前的青玉色小剑，明白这一个强大的戕浮，哪怕是这具本原法身也会被强制拉进里面。

气氛变得紧张，赤发男子率先用本神与顾先生交流起来：“顾小友看来是不肯卖我一个薄面了？”

“我一向不卖面子。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保他，那得让我瞧得上！”顾先生以本神回应。

“顾小友，我虽不是本尊，但光凭本原法身，你怕是拦不住吧？”

赤发男子交流完，准备悄悄给毕迪超高的修为，作为逃跑之用。毕竟顾先生的威名摆在那里，自己也拿不准这本原法身是否能行。

一种超越维度和生命层次的非力量也非能量的东西，通过无形的联系即将传递到毕迪身上。

顾先生感觉到这点，在即将触碰到毕迪的那一刻青光一闪，瞬间出手断了这种联系。

“你想通过血缘我便斩了血缘因果，通过时间我便斩了时间因果，通过记忆我便斩了记忆因果。要是够胆，你就用上所有因果，或者当我面更直接一些。你清楚能否带走，也了解我的脾性。今日，本原的尊严我打了就打了。”

顾先生说完不再废话，青玉色小剑发挥作用，直接将赤发男子拉了进去，包括那位悟玄。

高台之上的仙人见状，将通过文武试的人用法瀚准备的小世界收了进去。至于没通过的，又关她何事？之后由明道航和崈方帝霄处理。

素秀溪父亲和其余流晓护送人员也行动起来，将没有通过的流晓子弟带走……

另一处世界之中，此处无物无色，犹如传说中那天地未成的混沌之初。这个混沌世界也就是那块青玉色小剑内的世界，顾先生和赤发男子凌空对峙，那位悟玄则是尽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

这两位要是打起来，他小小悟玄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利用戕浮优势的习惯，这里没有任何地形、规则。我倒想看看，比我高了一个大境界的本原法身有多强！”

顾先生没有理会，手中多了一把漆黑古朴的剑，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来到巅峰。此时整片世界由无色化作一片青色，强大的剑意充斥着四周，时间、空间尽数斩灭。悬浮在空中的顾先生神圣威严，令人不敢抬头仰望，犹如天上无双之剑仙，也像披靡天下的剑神。

赤发男子还想威胁顾先生，再次用本神交流：“顾小友当真如此绝吗？若是这样，我只能让本原出手了！”

剑指赤发男子，顾先生不屑道：“用我学生的话来骂，就是老不羞的玩意，还想以大欺小。如果你不想引起我老师注意，本原降临也无妨。”

赤发男子一惊，立刻打消想法。

顾先生的老师可是与那位无上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的人物，当今万源顶尖强者之一，同时随时可能发疯。要是真的引起注意，恐怕这麻烦就连自己也解决不了。

“你是一代旷世天骄又何妨，入本原者无一不是天才！”

赤发男子怒喝一声，周身弥漫白色火焰，不知何时扩散至整个空间，青色空间化作白色火海。白色的火焰无需任何助燃物，而它却能燃尽一切，就连顾先生的剑意都被点燃，最后磨灭。气势之上虽没有顾先生那般神圣，但也如世外之高人，从烈火中现身，朴素的同时气势不凡。

“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顾先生说完一剑斩去，白色火焰在这一剑之威下化作虚无，青芒一片，直指赤发男子。

作为本原之人，以法身之境界无需出手，极致的白色火焰四周而合，如蛆附肉一般缠在剑意之上将其点燃，直至湮灭。而火焰却没有消失，悬浮空中，随时供赤发男子驱使。

顾先生身形消失，同时赤发男子却如火焰一般消散，不见踪迹。

他们并非消失，乃是速度之快已经不属于可见范围，也超本神所感之极限。青色剑光和白色火焰布满整个世界，这副空壳的混沌之界已经成了他们尽情战斗的地方。

每一次的出手似乎没造成什么动静，可这里连时空都没有，何况声音、震动、光线、颜色……要是放在外面，那些东西不仅可以使天地变色，更可以让半径亿万光年的空间也会顷刻消失。所以到了这般境界，都会制作戕浮，以免在万源造成过大的破坏。而之所以还有动静，那是因为他们自身规则的覆盖。要是在这种什么都不存在的戕浮，没有自身规则可以覆盖在周围，那么就会像那位悟玄一般，进入的瞬间便被抹去存在。

比起这里精彩到无法言语描述的战斗，外面则显得尤其好笑。

没通过的人四处奔逃，都想要离这里远远的。不过有一条道无人，那就是阳清追着毕迪的那条道。

毕迪见自己爷爷消失后就开始逃了，阳清也是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素秀溪父亲没有插手。要是出手帮助击杀玥祖之孙，这因果可是会压死自身。至于阳清……他与那位顾先生有着因果，不会出事。

好在之前赤发男子出场的时候天色异变，吓得街上无人，不然两人追逐是个麻烦。

毕迪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他不停地跑，不断地跑，尽最大速度地跑，尽全部灵力地跑。阳清就在后面追，一双眼死死盯着毕迪，宛若怨魂一般纠缠不休……

毕迪的生活很好很好，身份尊贵、长辈溺爱，再加上天生性格也较为懒散，因此不喜欢枯燥难熬的修炼，喜欢享受。因为这个性格，地位与他差不多的都看不起他，还说他爷爷如此溺爱是因为愧疚和承诺，并不是因为喜欢。所以他开始讨厌自己所属的通玥，也拒绝自己爷爷对自己的给予，修为、宝物、小世界……他爷爷给的全都不要，最后也彻底放弃自己。

之后这个年纪的他对女人起了兴趣，不过通玥女子看不上他，所属流晓女子因为特殊也不可乱来，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之前通玥其他子弟说的——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只存在两个地方——小世界、“逸居”。

实力不足以制作小世界，除了爷爷没人会给他小世界玩，而自己又不想要爷爷给的东西，所以他就盯上了逸居。

离开时，有一位炼元说要保护他，说是承毕迪父母生前之情。当然，这种相对拙劣的话术他信了，于是带上了他。之后去了许多逸居，有一两个流晓弟子得知他的身份后跟着他、捧着他，哪怕最后离开自己所属流晓。这一刻，他觉得“玥祖之孙”这个身份还是不错的。普通女子无法反抗，而且只要叫人屏蔽自身因果，再躲开明道航便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普通女子有美有丑，或谄媚或不屈，每到一处就像是抽奖一般，让他沉迷其中。

奉承、献媚、凌驾……这是曾经在通玥之中从未有过的体验，多美妙啊，这个世界好像就是为他自己而生的一般！

这样世界已经运转一周了，然而他有一天居然吃瘪了，就在小小的赤安。他想要的女人没有得到，辱骂他的人却还活着，然后是他居然感受到死亡了，还被说是报恩的人以下犯上。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他怎么可能不报复？于是就有了今天，哪怕面对自己曾最不想面对的爷爷。

按他设想，应该是阳清卑微地乞求他放过，素秀溪想明白后摇尾乞怜，千玲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玩具，安前辈讨好着他以求原谅。

可事情又出乎他的意料，一个突然出现的顾先生打碎了所有，还让他在那么多人前出糗，然后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爷爷居然也奈何不了顾先生。现在他在逃窜，像曾经他对的那些人一样逃窜，被阳清追着逃窜，被一个身份如尘土一般的人追着逃窜……

不对！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被他追着？明明之前他不过只是随手即可捏碎的渣滓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对啊，他就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捏碎的渣滓，为什么要怕他？

毕迪想着，面色僵硬地开始笑起来，神情癫狂。手掌凝聚一把赤红色刀刃，朝着阳清冲去。

看着那把之前将自己折磨够呛的刀刃，阳清迎面而上。昔日仇今朝恨，那就一并清算吧。

赤红之刃越来越近，阳清没有丝毫退却。毕迪眼见阳清没有任何架势，马上能将刀刃插进阳清胸膛，别的都不想，只想将刀插进阳清身体。

看得出两人都非常的疯狂，直到鲜血飞溅，毕迪将刀刃插进阳清的肩膀的一瞬，毕迪冷静了下来。至于阳清，他现在兴奋地在颤抖，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看着让人心寒。

就在刚刚那一瞬，刀刃要插进心脏之时，阳清千钧一发之际偏了一下身子。本该刺中心脏的一击，现在插在了肩膀。

毕迪还想将刀刃拔出，却被阳清的左手死死抓住。

“你，你为什么不躲？”毕迪声音很弱，还有些发颤。

这不是突然心善，而是害怕，是面对未知而自己无力的害怕。

经过武试将素秀溪送到山顶那下，阳清对运力变得更加的细节，威力比起之前更加恐怖数倍。眼神一凝，用尽全力对着毕迪的小腹打上一拳。从未经历过疼痛的毕迪，面对小腹传来的巨大疼痛感，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瘫软下去。阳清可不放过这个机会，对着毕迪的咽喉迅速用手打出一记直刺。

只听“咔嚓”一声，毕迪的喉骨被阳清打碎，阳清眼神中金光闪过，冥冥之中泯灭了什么。毕迪此时失去生机，赤红色刀刃随之消散。

“你要庆幸，我没有折磨人的性格。”阳清说着，左手按住了毕迪的肩膀，右手抓在毕迪的脑袋，青筋凸起，手中力道越来越大，“不过，借你东西一用。”

血液飞溅，阳清竟将毕迪的脑袋活生生扯了下来，毕迪的脖子处也在喷血，然后附着在阳清手臂上。如今身上都是血，毕迪的血，手上、身上、脸上全都是。脸上灼热的鲜血让他脑袋有些晕，手中的粘稠感也很不舒服，淡淡的血腥味更令他反胃。

阳清脸上没有表情，嘴唇上的血不断刺激着鼻腔和味蕾。他下意识拿手擦，却擦得满嘴都是，后知后觉又眼神茫然地在手臂的袖子寻找干净点的地方，最后用右臂处的衣服擦嘴。最后将人头提到面前，用左手将毕迪的眼皮翻开，喃喃自语：“得惨点，将你爷爷的仇恨都拉在我身上才行。”

等完全翻开，一双充血的红眸映在阳清的脑海。刚开始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提着毕迪血淋淋的脑袋朝着文武试的空地走去。走到一半阳清回过神，毕迪脑袋搭配着血色双眼立马浮现，此刻周围的血腥味变得极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