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天,气候潮润之感愈发浓厚,尤为夜间时刻,风中总是带着浓浓潮色,至后半夜,潮色更浓厚,透过衣衫黏腻皮肤之上,不怎舒坦。
一袭红衣携夜间潮色悄然跃至姻缘县县衙后衙,敲响云冠玉所宿房屋。
“爷,冷语来信。”
冷语打入盐帮良久,终于递出一则消息。
冷泠一收到飞鸽传书,半点未曾耽搁,于这后半夜之时叨扰云冠玉。
他们在白子堂那边布局未能得手,白子堂不知其踪,那番布局难再继续,只能就此中断,今冷语传出消息,想来他在盐帮那边有所进展。
屋内,烛灯未点。
屋外,月华潋滟。
云冠玉接过竹筒至窗前,推开窗棂透进一缕月光,他打开纸条观之。
一目阅过,无有半点惺忪睡意的双眸,内里浮现浓浓深邃,本温和平顺气息也转化急促,候着一旁的冷泠,这一霎感觉携带在她皮肤之上那股夜间潮色变做冷意,一股透心之冷,让冷泠一瞬意识到冷语传来这则消息恐不单单只会有所进展。
“爷,可是出何变故?”
心头稍作思量,冷泠开口问及一语。
云冠玉目光依旧未曾离纸条之上消息,沉吟片刻,他方才冷声道及:
冷语传来这则消息何止有所进展,是大为有用,太过有用。
冷语传来这则消息有着两条信息。
一条信息:
前些时日里盐帮处理了个心思不当的手下,冷语去负责处理这手下尸体,在掩埋尸体时,冷语发现这手下所着衣物有异,衣物内有夹层,藏有半页撕烂的纸张,乃誊抄的盐帮出货记录账册,来往交易对象漕帮。
盐帮贩盐,漕帮河运,两者之间有交易属正常之事,可冷语既从那个心思不当的手下尸体上发现半页誊抄的出货记录残页,便乃不正常之事。
此手下正乃堂子哥安排进去摸到矿洞中被盐帮大哥及时发现拿住的奸细。
黑暗屋内,唯月华投照晕染出光色,映照云冠玉眉眼莫测,只观之这第一条消息,云冠玉心头已沉下。
“漕运……”
声色低缓令冷泠习惯性单膝跪地上。
心亦沉。
漕帮果然也涉事其中吗?
跪至地上片刻,冷泠见云冠玉面色仍旧莫测难明,冷泠站起身安静候至一旁,未曾再有出言叨扰云冠玉。
从云冠玉低沉出“漕运”这二字时,冷泠当即便明白云冠玉在想什么。
漕运乃朝廷运输漕粮极重要通道,运输所需人力物力之大,久而久之在民间便自发形成一个漕运帮派:“漕帮。”
漕帮与盐帮一样,乃是朝廷认可的漕运帮派,与朝廷之间密不可分。
盐帮牵涉云冠玉所查密案,大批铜钱制作后以浸盐法做旧运出流通市面,运出通道无非陆路与水路两条,因而漕帮涉事其中亦乃云冠玉早做思忖之事,只是当真查得漕帮或许真参与其中,还是让云冠玉怒及。
与朝廷密不可分的盐帮和漕帮皆涉事其中,那么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盐运司和漕运司是否涉事其中,是否盐运使与漕运使相互勾结。
心头万千怒,云冠玉接着观之后面第二条信息,随着一字一语看过去,拿着纸条的右手,五指蜷捏褶皱了纸条,根根青筋暴起手背之上。
第二条消息:
有两神秘人现身盐帮,一人黑衣斗篷包裹难窥其貌,一人疑似毕家郎君,但背光而立暂难确定,此二人前来,裴山虎对黑衣之人十分恭敬,与疑似毕家郎君此人兄弟相称。
潮润夜风穿过窗棂缝隙拂上面庞,额前发丝飘逸,却难掩心门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