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跟儒家争斗了数百余年，直到王朝末期国力衰退，才捏着鼻子勉强接受了莲台学宫存在的前秦不同。

身为前秦正统继承人的显祖神元皇帝。

却是在衣冠南渡至翡翠海两岸的数年后，就宣布将儒家定为了国教。

当时根基不稳的南朝，面对着东南大国新月王朝的威胁。

显祖神元皇帝认定，若不与儒家合作。

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帝国命脉，就要覆亡于旦夕。

因而，这位置国家兴亡于自身喜恶之先的君主，作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奉其时乘着蛮族内乱，占据了前秦国都咸阳城的莲台学宫为“公教”。

其中也隐含着“若不是为天下至公之故，谁想要搭理你们这群臭读书人”的意思。

十年过后，儒家史上的第六座学宫“神桥”，便即建于南朝国都神京城内。

与儒家间的合作，的而且确，也让南朝成功抵御住了蛮族大军的进侵。

国祚延绵至九百余年后，方于魔教倾巢而出的猛烈攻势下灭绝。

当然，正如莲台的素王。

不会因着南朝的服软，就倾尽全力助秦室驱逐缺月州的蛮族。

南朝的帝王们，自然也不甘心永远被素王骑在头上指手划脚。

他们体内流着的，毕竟仍是前秦先帝们的英勇血脉。

手里持有的传承，仍是未曾与文宫体系融合，上古剑修桀骜不驯的野性之剑！

于是后来，南朝皇室透过与神桥大祭酒的联合，否定了素王对南朝儒教的宗主权。

神桥大祭酒自称天下文首。

南朝儒教也自立为不由孟阳城公教所统属的“正教”。

经由着长年累月对神桥的渗透，皇室成功地将儒家化为最有力的统治工具。

不过由此延伸出来的，长达近千年的反覆争斗、纵横俾阖。

就不在沈澄的关注范围内了。

他的历史知识，大部份来自这两个月来与清卿的闲谈。

能够了解明面上的发展脉络，已然算是悟性超群了。

女子仰望着自堕入阴世后，敬奉至今已不知多少年月的神元皇帝石雕。

语气之中，带着一缕对已不可追之往事的沉重留恋：

“妾身自幼便被捡回神桥，由学宫中的诸位大君子抚养成人。”

“成年之后，即被封为遥领孟阳的圣女。”

”与另外四位分治四方的圣女，同为正教表率。”

“话虽如此，妾身在世的数十年间，孟阳城始终在素王掌控之下。”

“虽有着孟阳圣女之名，一生中却从未到过孟阳城。”

“就这样在西部的边镇上，渡过了不值一提的人生。”

“当鬼门撕裂大地，将西境十数镇连同蛮族的边塞一同吞没。”

“妾身耳听着无数民众的哀嚎惨号，却是自始至终无能为力。”

“只能伴随着他们一同葬身于此。”

”眼看着不谙修行的绝大多数民众的魂魄，被阴世的冷风冲刷殆尽。”

圣女的话声中，透着沈澄无论如何也没法感同身受的悲凉：

“如今妾身虽已受肉，得到了可以修行的身躯。”

“可在这早已空无一人的城镇里头。”

”我除了始终守着陛下交托给我守护的这座石宫，又能作得了什么？”

“妾身无能，就连通往悬崖彼岸的石桥上的那头赤蛟，也对付不了。”

“只能在这座宫殿里，细数着尚能记起的诸多罪孽。”

”痛苦地等到性命终结的一刻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