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坐在这种旅馆驿站的,在江湖上自然不是心善的主,铺天盖地的人影砸来,将少年淹没,甚至还有别有用心者是扑向了一边的少女。
接着便是无数雷光迸发开来,面前三丈,一团又一团猩红炸开,接着波及开来,地面掀开,木桌崩碎,雷气狂乱炸开,将这些客栈内的物事全都劈砍碎裂,炸成一团又一团的齑粉。
断裂的碎肢与残骸砸入少年面前三尺,来不及入内,紧接着便被雷气砸得飞出,这雷光闪烁的片刻之间,少年对面的墙壁,已经被洗刷的一片猩红漆黑。
满堂的人,此刻断肢横林,焦炭般的尸体遍布,先前异香味已经交替成了眼下刺鼻的焦臭味,除去那两位七境修行者外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
待到血雾微微散开。
那位看模样有百八十岁的老人,面色微妙,道:“在下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妥,愿意收回,赔礼道歉,都不是问题......不知道公子贵姓?”
少年若有所思,笑道:“拂柳山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现在开始害怕了?”
拂柳山山主讪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旁边站起的那位斗笠人,与拂柳山山主一路同行,风雨兼程,此刻看起来也是个老骨头,没有摘下斗笠,单单是站起身子,浑身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音。
“少年郎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家势大业大,家中长辈我们招惹不起,但眼下你与我们二人皆是七品金丹,死斗下来大家都没好处。”
“阁下既然没什么损失还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大家和和气气过去今晚。”
这话说的就比前人有水平多了,少年扭头看了眼小脑袋靠着门恹恹欲睡的少女轻声说到:“也好,只是我与两位貌似有些八字不合,两位还是另寻去处吧。”
八字不合?这么生拉硬拽的理由居然能说出口?
拂柳山山主神情逐渐难看起来。
斗笠人缓慢开口,声音沙哑,竟然还是个老妪。
“在下春风山山主,听阁下的语气......”老妪声音低沉,阴恻恻道:“不知道是大汉哪座山门的?”
那小巧银牌在少年手指尖飞舞扭转,突然屈指一弹,银牌钉在了二人面前地上。
“在下姓殷,想来在这西域一亩三分地还是可以说上话的。”
殷?于是那位拂柳山山主,春风山山主,面色骤变。
大汉姓氏林立丰富,哪家没有辉煌过?但终究没有长久昌盛的门阀,但唯有这殷姓,自大汉立国就是一座不塌高塔。
西域雷池大姓便是殷姓,当今雷池雷尊是大汉极少数的真君级的修道者,境界极高。现在这要是雷池普通弟子无论是交恶还是打杀,只能雷池只能怪其本事还未学到家便出去招惹是非,但眼前这殷姓少年俨然是雷尊直系子孙,恐怕是在雷池哪位分池主手下学艺。
七品境界行走大汉天下都是一流的好手,更何况二人还是一山之主,要是被个少年郎赶了出露宿荒野,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拂柳山山主面色铁青难看,却丝毫没有法子,他七品金丹面子再大能大过雷池的面子?眼下牙属实是被这一巴掌打的稀碎,他也只能忍着往肚里咽。
“阁下雷法煌煌天威令在下钦佩,今日在下错在先前,也无颜留在此地,告辞!”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该低头低头,就是磕头又哪有小命重要,拂柳山山主还是屈服了。
也是无颜再留下,拂柳山山主苦着脸拱手就扭头退了出去,想着追赶上不堪受辱早几步离开的春风山山主,却是离开驿站院外就猛的怔住在原地。
“所以现在呢?咱们就待在这鬼地方过夜?”少女扫过狼狈不堪的大堂,语气有些许不善,少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环顾了一下大堂。
先前少年几乎是透支了金丹所有灵气才堪堪施展出这本只有六品方可使用的雷法,满堂那九品八品之流无一活口,甚至没有一具全尸,焦黑暗红的墙壁,满堂的残肢焦黑的尸体,加上那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焦的焦臭味,无一不在冲刷少女的怒气底线。
“我的祖宗哎……”少年哭丧个脸,“您老行行好吧,我这记惊蛰已经耗费了九成九的灵气了,真没劲再去找下一家驿站了。”
本来施展出这道惊蛰就是极限,能解决那两个山主外所有人也就是庆幸,哪还有气力再陪这祖宗折腾。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隐隐要爆发的少女,少年也只能厚着脸皮苦丧着脸,“先前那店小二也说了,楼上十三间皆是住的都是南域出来的大修行者,起码也是七品修为打底的,南域那地方你还不清楚?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您就凑合这一晚上算了。”
少女轻哼一声,闷闷不乐的别过脑袋不再理会。
总算安抚住这小祖宗了,少年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同时也挺高兴的,能以七品修为施展出这六品境的雷法惊蛰,足以证明他有那个实力配站在那个人身边。
还未等少年欢喜多长时间,先前被拂柳山山主带上的大门轰然炸开,一个人影狠狠的摔了进来,好巧不巧刚好摔在了少年脚边。
那人浑身血污抽搐了一下又是呕出了一大摊血,挣扎着想要用扭曲的不成样子的手指拽住坐在旁边少年的裤腿脚,少年微眯着眼认出来了,此人不正是先前离去的拂柳山山主吗?
虽然先前硬接住惊蛰但毕竟是七品,顶天了耗费大半灵气,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被人打成这般惨样?
已经是夜极深了,驿站外大雨滂沱没有雷光闪过便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哥……这么暴力的手法,搞不好是个修为极高的武夫啊?”少女拽了拽少年的衣角,凑在少年耳边轻声说道。
少年脸色也属实有些难看,本来肃清这些低阶的江湖客就让他灵气见底还未恢复,楼上几尊大修行者再怎么修为高深,那也没胆量在知晓他二人身份还敢对他们出手。
以现在情况来看来者多半不是个善茬,少年捏住少女的小手轻声说道:“没事,许是他火气没处发泄招惹了人家,咱们休息咱们的不去理会,就算是个穷凶极恶的恶徒也要掂量掂量咱们雷池的分量。”
担心是有,但毕竟雷池这张虎皮大旗还是很好用的,大汉四域江湖客多少要忌惮几分。
那拂柳山山主咽气没多久,破碎的大门处走进一道蓑衣人影,手中还拎着什么东西。少年和少女看似闭眼调息灵气实则一直关注着门口,那人一进来二人便赶紧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那人松开手里的东西,那东西落地咕噜咕噜滚到了大厅中央,借着烛火少年认出了,是那个更先离去的春风山山主头颅。
两位七品居然一个都没逃的开?少年心里的不安更甚了,能在南域混到一山之主的七品修士谁没点压箱底的保命技?眼下两个七品居然没一个能逃跑的。
那人解开蓑衣将其脱下,少年还想看看是哪个老怪物却没想到那厚重蓑衣下居然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黑衣少年。
“店家呢?”黑衣少年扫视了一下狼藉的大堂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