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即使他能看到这些信息，但依旧无法透过重重雾霭，一窥那蜃灵苍松的全貌。

“蜃树有多高？”

林白山回想起小时候在山中的记忆，言语间有些感慨:“有几百个人叠起来那么高吧。”

几百个人吗？

可是。

李长生抬头，放眼望去。

那浓密的雾气里，见不到半点的树干，那白狐口中参天的蜃树，也好似并不存在一般。

“为什么我看不见，李哥儿，你不会信了吧？”

要说不相信。

陈二狗是最不相信的。

人的观念受制于见识和眼界，如果不是他可以看见这蜃树的信息，恐怕也是半信半疑。

“二狗，教你第一件事。”

陈二狗笑了笑，有些嬉皮笑脸:“李哥儿你说。”

“这里是万毒谷，不是青石城，你既然是我的学生，就应该明白长幼尊卑，你在药坊当学徒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你老师的吗？”

李长生顿了顿，继续道:“不知者无罪，但不知者，往往也会没命。

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我把嘴闭上，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李长生已经是在警告了。

刚才在大路上，还没进山。

他并不在乎这些。

但进了万毒谷，一个不留神就把命搭进去，李长生可不想被猪队友蠢死。

果然。

被这样一通教训，陈二狗在青石城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懂事识相，乖乖把嘴闭上，再不说话。

然后，李长生便转过头，又问道:“蜃树病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白山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看不见蜃树，但蜃树又真实存在，而且这笼罩无数大山的雾气，能使人陷入幻觉，迷失方向，的确不同寻常。”

这只是李长生给自己找补的理由。

知道答案，再反推结果。

怎么说都有道理。

林白山点了点头。

自从那天，蜃树被一道雷劫劈过后，蜃树的本体就隐匿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但它们这些从万毒谷走出的化妖，一直都知道，那棵树还在。

蜃树一直屹立在群山的中心，挺拔不倒。

李长生又问道:“你找人进山，是为了找到这棵蜃树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真值得一百斤灵米。

不料，林白山否认道:“如非万不得已，我不会靠近蜃树，你们最好也别想着打那棵树的主意，曾经有个叫血沧的筑基修士，就是迷失在了万毒谷的中心。”

在这偏僻的西境，筑基修士已经算一方高手。

而且。

就算林白山不做提醒，他也不准备去。

虽然蜃树的收获奖励很诱人，但这些雾气，除了能迷幻心智以外，貌似还有某种催熟植物、加快生长的效果。

他身上的那株子藤，本来发育都快停滞了，进山这一会儿功夫，硬是往外拱了一点。

林白山的本体，本就是山里灵活的狐妖，受到这些雾气的影响最小，几乎等于没有。

而陈二狗就很不堪了，短短片刻时间，他的精神都出现了严重的恍惚，身体更是虚浮无定，像是风刮过来都能吹倒。

“这蜃树又发病了，你带这小兄弟进山，真没赶上好时候。”林白山感慨道。

寻常时候，这些雾瘴虽然碍事，但并不致命。

只是现在，情况很显然和往常不同。

这些雾气，反而成了跑山人的大敌。

“我白山果然没看错人，这么大的瘴雾，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可能是我吃的灵米比较多吧。”

灵米是少有的对凡人也能起效的灵物，长期服用，可以缓慢增强凡人的体质，思维清朗，耳聪目明。

“这个人怎么办？”

林白山又看向浑浑噩噩的陈二狗。

李长生想了想，转头走向附近雾气缭绕的河流，走到岸边，拔下了几株宝塔形状的草尖。

【夏枯草】

【等阶:一阶中品】

【状态:完全成熟（100%）】

【培育成熟可收获:精凝血气*1缕】

【该草由于长期在蜃气环境中生长，已经发生了异变，服用它，可以获得对于蜃气的抗性。

同时，还可为服用者补充血气，止血凝神。】

看见李长生的举动，林白山长长的白眉一下皱紧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李长生毫无忌讳，竟是直接把那河边野草一样的东西，丢进了自己嘴里咀嚼。

这山里面的东西，连他都不敢乱吃。

不得不说。

这跑山人，胆子还真是大。

到底是有自信。

换成林白山来，即使他有一副妖怪的身体，也扛不起这样折腾。

万毒谷的万毒，毒的不是山里面的蛇虫鼠蚁，而是说的分布在万毒谷群峰之间的植物。

诸如子母荆藤，血封喉，穿心莲……

等等这些。

大多跑山人的性命，都栽在这一堆成精的怪植异灵上。

即使是万毒谷这片山里化形的妖怪，也是怕了这些鬼东西，开启灵智后，无一例外纷纷出逃。

可见一斑。

更让林白山没想到的是，李长生咀嚼完后，竟然还赞叹一番:“味道不错。”

这倒是真的。

夏枯草并没有李长生想的那样难以下咽，恰恰相反，口感十分清爽。

效果更是不用多说。

李长生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慢慢开始发热，体内更是开始涌现出一股说不清的力量感。

看来这夏枯草，还有临时增强力量的效果。

不仅如此，那子藤的生长，似乎也因此再次受到了抑制。

刚刚被蜃气唤起的生机，由此彻底沉寂了下去。

事实上，每个跑山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手段。

比如有人会在进万毒谷前，专门服用某类特殊的灵植，而这类灵植的功效，往往只有服用的人才知道，轻易不会外传。

还有一些人，会驯养一些有智慧的灵禽，充当跑山人的同伴，帮助自己探路、采集。

当然，最简单最无脑的，还是吃灵米。

万般外物皆是辅助，而灵米对体质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只是灵米这种东西，产出几乎被各大宗门把持，只有少部分流通到外界，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让林白山更加意外的是，李长生自己嚼了草还没完。

竟是直接把剩下的草揉成一团，塞进了陈二狗嘴里！

“你在干什么？！”

看见李长生反常的举动，林白山的神色变得有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