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半妖体态的他,此时属于狐妖的特征显露得更多,蓬松而又宽大的狐尾左右摆动。
不过几息时间,刚才被雾气影响,神志不清的陈二狗,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眼神中还有一些迷惘之色,但第一眼就看向身边的李长生,这下意识的举动,让林白山瞬间明白,陈二狗这是醒了。
那株他不认识的野草,竟然有如此功效,真是令狐吃惊。
“正好这里离谷口不远。”
“陈二狗,你还是出山吧。”
刚刚清醒的陈二狗,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啊?”
“李哥儿,二狗……”陈二狗脑子嗡嗡的,下意识就想要辩解。
林白山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也附和道:“现在的万毒谷,不是你这种人能进来的,你留下来也只能给我们添麻烦。”
话语毫不留情,压根不在乎陈二狗如何想。
陈二狗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长生,后者只是平静道:“出山吧。”
没办法。
陈二狗只得出山,越往外走,雾气也越稀薄。
没走多远,他已经能看见谷口了,但就在这时,他竟然在前方看见了更多的跑山人。
这些跑山人并非进山,无一例外,都在往山外跑。
其中还有不少手脚负伤、眼神浑噩,甚至体软垂死的。
见到这一幕,陈二狗吞了吞口水。
此刻,和这些不幸的跑山人比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还不错。
至少没丢了魂。
……
“你刚才说,万毒谷里开启灵智的妖怪,都会逃出这片山谷?”
林白山点了点头。
“如果不逃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李长生又问。
“迷失在蜃气之中,变成山里面这些成精树怪的养料。”
“还有呢?”
“还有?”林白山不理解。
万毒谷里面最危险的,就是这些间歇性爆发的蜃气,在他的记忆里,每一次蜃气爆发,河溪之上,都得漂起一层淡淡的血气。
“河流,会活过来吗?”
即使林白山本体是一只狐妖,对李长生这番话,依旧感到不理解。
河流这种死物,怎么可能活过来?
然而,李长生此时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说道:“我们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为什么?”
李长生指向刚才采药的那条河:“那条河,活了。”
【净水根脉】
【等阶:二阶上品】
【状态:尚未成形(38%)】
【培育成熟可收获:水灵道韵,精纯灵气*150缕】
虽然只是短时间相处过,但林白山明白,李长生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
这不远的河流,在他童年的记忆里,还只是轻轻一跃,就能飞过去的小溪而已。
那时的水流浅浅,也不过才刚盖住它的爪子。
而现在,这原先不过一尺的小溪流,已经变成了长逾数丈的大河。
水势湍急,深不见底。
“还愣着干嘛,你还想进这水脉里看看?”
话音刚落,河边的水就已经漫了上来。
而刚才还有的一道山路,此时完全被涨水的大河给淹了。
在大水的冲击下,岁月悠久的木桥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四散分离,变成一根根随水流飘荡的浮木。
不难想象,有多少人或妖的尸体,最终落入其中,成就了这条即将开启灵智的河流。
被这样一吓,林白山彻底化为一只白狐,往山上跑出了一溜烟儿。
李长生不紧不慢,跟在白狐后面。
这水脉只是活了过来,还不具备多少攻击性。
只要不过分靠近它,就是安全的。
白狐只是按照直觉在跑,很多年没回来这片山脉,许多地方给他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李长生也是按照感觉在走,原身的记忆大多破碎,他只能凭借金手指和附近植物的信息,来分辨出安全的路。
“别跑了。”
“那条河追来了吗?”
李长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只白狐。
说他胆子大吧,进入这片在寻常人看来极为诡异的雾气,也没多少波澜。
给人的感觉神秘莫测,知道的秘辛非常之多,在李长生眼里,完全是一副门派公子的形象。
但偏偏,在见到这怪河的时候,一下就被吓出了妖形本相,像是触动了某种极端深刻的心理阴影,跑得贼快。
李长生只得无奈道:“那条河又没长四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你。”
林白山缓了口气,确定怪河真的没跟上岸后,才心有余悸道:“让你见笑了,这大山里面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为了彻底化形,这辈子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回来的!”
太吓狐了!
按照李长生的理解,白狐对这条河流如此害怕,可能就跟陈二狗害怕他变出来的狐妖差不多。
白狐:见鬼了。
虽然知晓了白狐进山的目的,但李长生还是很疑惑:“你这不是已经化形了吗?”
“你当过妖吗?”
“哦,也对,你没当过妖,肯定不知道这些。”
化作本体后,白狐貌似放得开了很多,在落叶腐殖的地面上来回绕圈蹦跳。
白狐眼珠转了转,也是浅翻白眼道:“妖族只有彻底化作人形,才能和此界的天地相合,踏上修行之路。
像我这种妖,只算灵智开了一窍,想要学会修行,增加寿元,那还远着呢。”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李长生默默记下。
看来此界对人族极为友好,连妖都得彻底化作人形,才能获取修行资格。
“那还能变回去吗?”李长生很好奇。
“能倒是能,就是变回去的时间不长,和现在是反着来的。”
他现在的状况是,变成人的时间只有半天,剩下的时间,会经历一个由人慢慢变成半妖,直到完全恢复本体的过程。
“为什么不过段日子再进山?”
这万毒谷都这么危险了,没必要非得这个时候进山,就算是为了化形修炼,难不成就不要命了?
没这个道理。
“不行。”
“为什么?”
“鹤师有说,再过一段时间,万毒谷就要封山了,到时候谁也进不去。”
“封山?谁封的山?青木宗?”
“不。”白狐摇了摇头,“是蜃树。”
那棵离奇的蜃树?
李长生禁不住抬起头,看向那层层叠叠的雾气。
如果是它的话,倒还真有可能。
以蜃树的本事,封锁这片山脉,不算难事。
只是,为何一定要封山呢?
蜃树深陷病疾,莫非这次是要拖上整片万毒谷,穷尽生机,打算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