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钱余的选择(1)(2 / 2)一寸余心首页

陈幸想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你这一提呀……我倒是有印象了。”陈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记得自己当时说过的话,还有些‘重口’呢。”

当年,钱余和盛夕确实特意找过陈幸,想要听一听她的意见。

两人道明来意后,陈幸起初略显为难。可这话茬子一旦打开,她就开始长篇大论,给两人好好地“上了一课”。

“这事你俩问我……我好像也给不了啥建议。”

“你们也知道,我选择读博,就是因为我家的病史——以前是我姥姥,现在是我家老妈子,以后就有可能轮到我。”

陈幸看向钱余:“但是,一个人喜不喜欢做科研,或者适不适合做科研——这得问当事人自己了。”

钱余点头赞同:“读或者不读,我其实都能接受。现在对我来说,这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毕业后的工资,看我是拿得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了。”

“那你听我给你俩分析分析。”

于是陈幸喝了杯水,润了润喉,开始娓娓而谈。

“这做科研吧,本身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往简单了说,就是要全面评估你做的课题——有没有研究价值,是否具有可行性;有没有新意,能否申请到经费,还有……能不能顺利做下去;最后把成果拿去投稿,有没有期刊编辑愿意接收——这每一步节点,都是一道关卡。”

陈幸有着生物和医学背景,有时随口说出的戏言,未免少了些分寸:

“这做课题呢,就好比‘十月怀胎’——若起初选题不慎,‘误入歧途’,可能做了一段时间就无法继续,课题‘戛然而止’,宣告失败;这就像胚胎未能在子宫壁成功着床,导致‘异位妊娠’,只能‘先兆流产’,及时治疗。”

“如果开题顺利,一路披荆斩棘,自然可喜可贺。但若有意外发生,比如关键实验结果不符合预期,得出相反结论,南辕北辙;又或者做了大量实验,却迟迟得不出有用的结果……此时若能及时调整思路,另辟蹊径,倒也能亡羊补牢,‘迷途知返’;可若是无法转圜,恐怕半途成果,会‘胎死腹中’,有始无终。”

“等到实验结束,成文投稿,最怕的就是文章几经辗转,都寻不到期刊愿意接收。若是有同行和你做的课题‘不幸雷同’,别人又抢先发表,那你这文章该怎么发出去呢?难道就放弃几年的辛劳成果,甘心接受‘死胎不下’、‘稽留流产’的结局,功亏一篑么?恐怕只能继续深挖机理,把课题做到更深的层次,但这时间成本必然是相当巨大的。”

众所周知,准妈妈们自怀孕到生产,仿佛到“鬼门关”走上一遭,需要产科医生作为坚实后盾,提供保障。

虽说把做课题比作“身怀六甲”式的艰难险阻,真的是口无遮拦、委实过分了,但科研路上的坎坷甚多,荆棘载途,除了一些十拿九稳的项目,多数课题的开展,起初就像开了个“盲盒”。这研究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清楚。一旦决策错误,导致课题“夭折”,搭上的就是整个团队几年的科研“生命”——日日辛勤劳苦,最终却徒劳无功,可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首先就得看导师的科研能力了——比如他的眼界如何,了不了解领域内最新的研究方向,有没有想法,能不能创新。这决定了你做的课题有没有价值和意义,关乎实验室能否成功申请科研经费。”

“然后就是导师的领导能力——整个团队如何分工,每个学生能否独立自主完成课题……这些都需要他履行一个老师的职责,用心教导学生如何做科研。”

年轻的钱余听了陈幸的分析,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只在实验室里,度过了短短的一年,但钱余知道,学术带头人是真正的决策者、掌舵人。

尽管学生才是课题的执行者,清楚个中细枝末节,但若没有导师把控方向、保驾护航,实验室便会群龙无首,学生遇到问题将无所适从。

同样地,如果带头人一味地依赖学生,对其课题放任不管,事事任由学生决定,一旦学生“行差踏错”,恐后患无穷。

因此,钱余将尹学治做学术的能力,也纳入了考虑的范围。

他究竟该不该留在这儿读博呢?

尹学治的科研能力虽然不差,但钱余总觉得——让自己在研一期末就做出决定,似乎过早了一些。

盛夕忍不住开了口:“说白了,就是看导师有没有能力,让自己手下的学生都顺利毕业,对吧?”

“这只是最低层次的要求。”

“就这要求还低呀!”

陈幸笑了笑,回答道:“你们想想看,现在这么多人都是研究生毕业,大家去找工作都有一张毕业证。要是大伙的毕业院校差不多,那这最明显的区别啊,就在于应聘者发表的文章上了。”

虽然文章不代表毕业生的全部能力,却是用人单位招聘的考核标准之一。

“导师的科研水平高,他发表的文章影响因子就高一些。钱余要是有了好文章,毕业后肯定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看着眼前这两张更为成熟的脸庞,陈幸不禁感叹白驹过隙。

“唉,这一晃呀,我们都工作了好几年了。”

“铃铃,铃铃——”

钱余的手机响了,铃声提示着主人,他有几封“新邮件”未读。

钱余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些硕士生毛遂自荐,给他发来了个人简历,有的学生还附带了几大页的“研究计划”。

看来从明天起,钱余又有了新的工作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