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处不亮西处亮,不失为可取之法。皇后想着端王妃于此事心地和善,或许能考虑到自己意想不到之处去,温言说道:“能促成就促成吧。要是事成,你可有打算?”
端王妃道:“以媳妇愚见,九弟若真娶了徐家千金为妃,没必要相帮齐王他们对付徐相,力所能及的话,还可以暗中相助徐相一下。”
皇后很是狐疑地看向端王妃,好像在问:“何由这般做来?”端王妃道:“父王若有意传位于九弟,早寻机培养九弟了,九弟何至于闲居到现在。”皇后对誉王虽从未看好,对徐相却从未放过心,要她有了机会而不落井下石,难矣!
端王妃道:“母妃知道,徐相为官多年,于国有益无害,排挤他就是漠视正义。一个连正义都不需要了的人,何以君临天下,何以让父王放心将满怀牵挂的人交由他来照顾。”
皇后不觉得端王妃说的有错,也可惜自己明白这一点明白得晚了,温言道:“你此言在理,记得与端儿好好说来。”
端王妃道:“母妃清楚,襄王他们为了安抚荆湖乱民在江陵府募捐,我爹因一时不识时务,致使我家彻底败落,妾身于殿下的大志已无半分用处。若这时候动不动就逆着殿下的心意说事,怕是除了自讨无趣,就是让殿下生厌。”
没想到这是个知道说却不敢为的主,皇后心生失望之余,不客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端王妃说:“在家身为女儿身,父兄用不着理我,好不容易在外能说句中听的话了,却又远隔千里,父兄将我之言当成了耳旁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当初。”说着说着,没忍住跑出泪来。
皇后自成了皇后之后,最是听不得无能者之言,最是见不得无能者落泪,很不耐烦地说道:“行了,等端儿入宫来,我自会跟他说。”
端王妃强行收了眼泪,抹了抹,欠身道:“多谢母妃!”
皇后向来不喜欢端王妃,见该说话的说过了,又没有与她共进午膳的兴致,打发她出宫势在必行,冷冷淡淡说道:“府里若有事要忙,就出宫去吧。”
端王妃很少入宫,有事入宫也就说几句便忙着离开,对后宫少有感情,皇后撵她出宫,心头自不觉得有什么。欢欢喜喜拜别皇后出宫,高高兴兴回到王府,与端王说起入宫面见皇后之事。面对端王不停发问,假借皇后之口,说出自己对誉王迎娶徐家千金的看法。
良药利于病,苦口;忠言利于行,逆耳。端王妃的想法于端王有益无害,要是由皇后之口当面说出,碍于母后的虎威,端王可能会听一听,由王妃之口讲述,敷衍一声“好”就行。
王妃已无娘家可依仗,为了娘家日后前程,只有她有求于端王,没有端王有求于她,自是啥事都随着端王的意愿转,端王怎么想怎么好,端王怎么做怎么对,哪敢出声相劝。为免遭厌弃,学着向人性低头,算是她身为王妃最大的聪明吧。
促成一桩婚事,既能将徐相赶出朝堂,还能减少两位皇位竞争者,端王忍不住窃喜无度。相陪王妃欢欢快快用午膳,乐乐呵呵赏歌舞、品丝竹、观日落,整个一下午,可谓无处不欢,无事不乐。
晚膳过后,端王处理好府中事务,找去王妃那儿共度良宵。王妃正闲看诗集,读到论诗五首,见诗人以诗论诗,别出心裁,值得玩味赏鉴,有意在端王面前朗读了来。
端王听到“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两句,情不自禁鼓掌叫好。难得夫君高兴,王妃便将诗集交与端王之手,想端王朗读后边几首。端王念及王妃进宫劝说母妃有功,欣然答应,接着往下朗读了来。
“好见解,好诗句,妙手偶得之。”王妃听端王读到“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好如获得了为人处事的忠告一般,不自觉地鼓掌叫好,还问端王以为如何。
端王懒于诗词歌赋,无需成为妙手,愿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两句喝彩,不过是心怀远大抱负,一时引起共鸣罢了。至于诗歌不能刻求工整,应情感真实,自然天成,哪里需要懂得来。附和一笑便觉乏了,携王妃之手找寻梦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