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点点头，确实，余东的分析很有道理，此时回去面对的不光是明军方面的压力，也会有来自清军方面的压力，这是一个两边都不讨好的方案，“余先生，你且说说中策和上策。”

余东清了清喉咙，说道：“中策是丢掉所有辎重，全军从小路上向东北撤退，我问了此间的山民，山间有多条小路通往於潜、孝丰，到时我们再汇合一处赶往杭州即可。这样一来，全军基本可以保持人手，不过，由于我们粮食不足，需要在山里搞些山货补充，出山后马上要找个大城镇补充粮食。”

张天?并不说话，余东接着说道：“上策是我们重演一次扬州城下之事，据闻杭州的当今皇帝是先帝太子，朝廷新建，自不会亏待我等早早投靠之人。”余东的话让现场的将领轰的一下炸了开来，投降明军？重新做回明军？

张天?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方才咳了一声，说道：“上策不用再提了，本官已经受够了那些文官的鸟气，不会再去受了！就采用中策吧！今天大家回去把粮食发到军士手中，明早大家各自带着兵马钻山沟！”说完，他转身离去。

余东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正要转身跟上去，却被几个将领叫住，其中一名年轻将领说道：“余先生，你说杭州的皇帝真是先帝太子吗？”

余东苦笑着说道：“传闻如此，也不知是真是假。好了，既然大帅有令，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进山吧。”说完转身离去，作为军中唯一的一个文人，他自然是希望张天?能采用上策，这样他也能恢复衣冠，不至于在夜间想起爹娘祖宗都会做恶梦。不过张天?待他不薄，他也很理解张天?的决定，毕竟张天?和他的妻儿都在南京呆着，一旦投降明军，家小自然是保不住了。

厉江雲自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安排了侦察连在前驱赶对方的侦骑，自己则带着大军缓缓而行，清军缺粮，自己当然没必要赶去与人决战。

山路难行，走了三十里后已到了下午，刚好来到了一块平地上，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厉江雲吩咐就地扎营，刚刚扎好营帐，侦察连长就急匆匆赶来说道：“旅长，感觉不对劲啊，对方的侦骑突然全部向后撤去，目前已经完全与我军脱离。我怀疑是不是黄花关被攻破了？”

厉江雲悚然一惊，立即来到地图面前。年初的那次侦察让军队里面有了相对比较详细的军用地图，比那种只标注一个大概的老地图可不知好了多少倍。这张地图厉江雲已经看得熟了，不过此时他还是仔细的看着标注。

厉江雲并不认可黄花关被攻破的判断，反而认为清军钻山沟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此去黄花关的路上其实有很多小路通往各处，但总体上看，要么是向北进入天目山后再入於潜、孝丰，要么向南进入昌化。至于清军是否会虚晃一枪又调头回宁国去，他却是不担心的。金声手下有两三万人，如果连个宁国城都守不住，那他就是活该失败。而只要守住那么一两天，张天?的清军肯定会因为粮食问题，战斗力越来越弱。

为了谨慎起见，厉江雲还是把所有营以上军官都叫过来，最终大家一至的判断就是清军肯定是想从山中逃窜，而且时间应该就是明天，现在的问题是今晚上要不要追上去？

最终大家决定还是不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愿意钻山沟就让他们钻，等他们钻出来，饿得没力气了再去轻松的打他们不香吗？

次日一早，四旅战士们都早早起身，今天要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黄花关，再急行军到於潜等着他们，呵呵，就是不知道几天后从山沟里面钻出来的清军是什么样子？

到了晚上，已经行进到距黄花关二十里的地方，这是一个山坳，看得出来曾经有清军在这里驻扎，不过现在早已人去帐空，倒是留下了无数的清军物资，包括几门虎蹲炮、推车、铁锅等，看来清军为了钻山沟也真是舍得，前面的侦察兵还报告，他们刚到时还有附近的山民在这里捡拾，不过见到他们后就一哄而散。

跟在后面的江天一满脸艳羡，厉江雲大手一挥道：“江先生，你派人跟金大人说一声，让他派人来把这些物次都搬走，附近的百姓如果有需要，想拿点就拿点，住在山里面也不容易。”

江天一顿时眉开眼笑，自去安排人通知金声。晚上，侦察兵带了吕思南过来，厉江雲迎上去，仔细询问三营的情况，三营这次算是伤筋动骨了，除了黄长顺连几乎损失殆尽外，其他几个连也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不过吕思南也说，目前全营战士精神状态都还不错，而且都有意愿去追杀这支清军，为战友报仇。

厉江雲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吕思南却并不赞同去於潜堵截这支清军，而是认为应该想办法回去支援杭州，三营经过此役，弹药已经基本消耗一空，虽然四旅整体未经过什么大战，但估计整体的弹药储备量也已经所剩不多，是否能支撑打一次大战？是否能保证以较少的伤亡打赢一场大战？倒不如赶加杭州到秘密补给点先进行补给，完成军部下达的骚扰对手的命令。

厉江雲的想法倒是有所不同，放到嘴边的肉不吃那不是他的风格，而且这块肉看上去还很香。另外三营的伤亡惨重，如果旅部不为他们报仇的话，也可能影响整体的士气。最终还是厉江雲的意见占了上风，不过既然决定了，就得抓紧行动，虽然清军钻山沟沟速度肯定不快，但四旅从大路绕行，路程也要远出不少。

吕思南保留了他的意见，他相对来说是个保守的人，军部的命令可是三日内赶到皋亭山等地埋伏，军长每天挂在口头的就是服从命令，他也不知道厉江雲这次违抗命令会带了什么后果。

此时的卢善元可没时间关心四旅的情况，即使到了夜晚，他也站在永昌门城墙上看着门外密密麻麻的营房。清军是前天下午陆续抵达城外十里地扎营的，到了昨天下午，营地前移五里，每天都有骑兵围着城池边上里许范围在警戒。

到了今天，清军终于围住了三面半的城池，西面有一半建在西湖边上，清军没办法设营，清军也在主要的几个城门外安排了清军驻守，也就是说，目前整个城池基本上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除了少量的人能从湖上、西边的山上出入外，其他地方几乎已经没有缝隙。

连绵的大营，漫天的灯火，确实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虽然没有准确的数字统计，但围城清军的总人数肯定在二十万以上。坚持陪着一起在城头的张国维、方逢年、项煜等人，看着这般庞大的阵势，脸上也是隐现忧色。

“善元，清军已经来了两日了，为何还不攻城？”方逢年问道。

“清军攻城是比较有经验了，知道象杭州这样的坚城靠人是攻不下来的，估计他们是在等攻城器械和大炮吧。”

“善元，如果大炮轰击，城墙能不能挡得住？”项煜担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