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看着这个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傻了吧唧的男子,貌似还被烧的焦乎乎的、并带着一股强烈的、烧枯树叶子的糊巴味,不由得人撵狗吠的轰他出村。
村口的刘猎户打猎回来,瞧见了有些于心不忍,便把他让到家中,告诉他此处向北说不准是几千里还是上万里才是乌龚山,传闻那山上草木不生,活物没有,妖气却极重,要多可怕有多可怕。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外加不想好好死,否则莫要前往。
玄茵若有所思的抽了抽嘴角,心里嘀咕道:你大爷的,你家老祖虽说活的有些不耐烦了,把各种风光隆重的死法都预演过不止一遍,不好好死么,还真没试过。
刘猎户见玄茵如此模样,只道是自己的一番说教点化了他,成就感膨胀得很,慷慨激昂的许诺明日赠与他一些干粮水罐,另往别处谋生去吧。
玄茵自偷饮合欢醉后,就一直不曾吃喝,此番下界被火烧醒,早已饥肠辘辘,刘猎户把家中藏酒全部拿出来,极尽豪爽的款待玄茵,两人推杯换盏,颇为投缘。酒足饭饱,玄茵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玄茵酒量极佳,虽然喝光了刘猎户所有的存酒,却一点醉意也没有。夜半听见外面有偷鸡的动静,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刘猎户却只搭了一件蓑衣在草铺上深醉未醒,不自觉的就鼻子一酸、心中一暖,感动莫名。
玄茵倒悬在房梁上,见来偷鸡的豺大摇大摆的晃进来,明明是来偷鸡,整的跟在自家院里散步一般,作为一个贼,职业素质呢?
玄茵童心大盛,你光明正大,嘿嘿,我给你来个正大光明。摇身就变成一头硕大无比的猛虎,蜷卧在鸡舍旁,那两头豺居然并没立马被吓退,而是讨论了一番才悻悻离去。
让玄茵不忿的是,两头豺讨论的不是他这头猛虎如何威武厉害,而是刘猎户养的几只野鸡,除了皮毛,有——肉么?
玄茵看着自己的造型很受伤,很久以前他来人间一趟,看见好些个人举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老虎,乌泱乌泱的人群纷纷闪避,老虎的样子应该没记错啊,到底差在哪呢?
以往,无论在灵界还是人间的漫长岁月里,玄茵到处被嫌恶,他并非天生爱抬杠,爱捣乱,只是太过于寂寞无聊了,听到有人呼喝他,哪怕是叱骂,总觉得还有一些活着的感觉。
也许是活的太久了,连这种感觉也渐渐的麻木了,就比如今天,连偷鸡的豺都能无视自己。无视就无视呗,玄茵意兴阑珊的回到屋子里。
玄茵看着抱着蓑衣淌着哈喇子嘟囔着梦话的这个奇葩,一个唯一尊重自己,把自己当成朋友的刘猎户。
言语简直都不能把这份感动表达出千万分之一,玄茵瘪了瘪嘴,压抑着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该怎么报答呢?
若在灵界,报恩是可以传法力或渡灵力给对方的,然而,自己向来无心修炼,法力低微到简直自用不足,别提外传了,这灵力倒是深厚得很,可也只能渡凡间的草木,无法渡给这血肉之躯。玄茵很是为难的环顾了一眼刘猎户的家,草铺当床,马瘦毛长,家徒四壁,难怪连鸡都不担心被偷。这简直就是太寒酸了,唯有墙上挂着的一张新编的竹弓还勉强入眼。
玄茵灵机一动,若是赋些灵力予这张竹弓,便可保刘猎户一生性命无虞。当下便断了自身身上的一根枝条,融入竹弓之内,不等天亮,带了干粮水罐,便不告而别,一路北上。
玄茵并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一路之上仔细观察研究着凡间花花草草,心中慎之重之,身体却困顿萎靡,灵力日弱。
玄茵干正事劲头不大,这后悔劲倒是不小,心想,难怪灵界活得不耐烦外加脑残都不敢招惹蟒帝,没想到他的酒居然也这般豪横,后劲甚猛啊!
这一日,玄茵行至一个山涧,忽然觉得头重脚轻,睡意越发朦胧,强打着精神来到小溪边俯身喝了几口水,起身之际,发现一身灵力全无,心中一惊,昏昏沉沉的就现了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