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挂断电话，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但是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他有些惊慌失措地往楼道跑去，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里。

十八层很高，他一直跑一直跑，身体感觉很累，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发干，双腿已经麻木，只会机械般重复着下楼的动作。

有时候直接连跨几阶，他感觉自己有时候都是直接往下跳下的，当他踏下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声响从楼梯井传来。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耳边环绕的声音在此刻消失殆尽，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鼻子逐渐闻到一股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好像把他整个人包围，身上好像溅上了什么东西。

楚原僵硬着身子转过去，几步之外是一堆残肢碎块，还有一些破损的衣物，所有东西混淆在一起，血液逐渐蔓延到他脚下，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自己晕过去，但是无力的双.腿却还是让他直接坐到了台阶上。

他的目光盯着那堆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残肢，好像要把这一幕深深刻进脑海里，他不知道这里有几个人，也分不清那些残肢分别是谁的，他看到了女人的手，也看到了男人的头，男人的脚……

那个头的主人很熟悉，是前不久还在跟他说话的保安，也是刚刚电梯里出现的那个人影，而现在只能看见一颗头颅，或许这颗头已经是唯一完整的东西。

楚原几欲作呕，硬生生忍了下去，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报警电话，这通电话是今天唯一一通正常打出去的电话，他断断续续地跟警察描述着，自己看见的这一幕，满目的血，残缺的肢体……

逐渐他已经忘记自己在说什么了，电梯的播报声，电梯里突然出现的人影，一连见了三次，却分别是三个不同阶段的保安。

楼梯井本该是昏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楼梯井里的一切都清晰得可怕，一切就好像打一层光。

飞溅在墙壁上的碎块，还在溅在墙上以及他身上鲜热的血，血还没有凝固，正缓缓顺着墙壁往下滑，在墙上留下了无数道血线。

那双睁着的眼睛正对着楚原，只需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跟那双眼睛对视上了，他移开视线，头颅旁边的手微微摊开，掌心有一颗痣，红的滴血。

楚原好像在此刻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他不知道警察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楼梯间看了多久，当警察把他带出现场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在跟那双眼睛对视着，流淌到脚下的血迹已经有干枯的迹象，把他的鞋子与地面粘连在了一起。

楚原几乎是被架着离开楼梯间，当他往外走时，身后是一串血色的脚印。

楚原被塞到警车里，带回了警局，目光一直盯着脚下被自己踩脏的垫子，大脑好像在此刻停止运转，没人能看透他在思考什么。

楚原被带到询问室，两个警察坐在他对面，一个负责询问，另外一个负责记录，负责询问的看起来要比另外一个要年轻。

楚原此刻脑海中充斥着杂乱的声音，时不时闪过什么，好像是在给他透露着什么隐喻的信息，但是他分辨不出来。

警察问了几次，楚原都是没有反应，一脸呆滞地盯着警察的双眼，警察面对楚原的这种反应也有点苦恼，也不好再多询问，对另外一个警察说：“刘哥，我出去抽支烟。”

另外一个警察着低头，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是在记录着什么，时不时查看一下手机，别人传来的现场消息。

好半天，楚原好似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了，手指抠挖着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掌心。

“这里应该是有一颗痣的，跟旁边的血一个颜色，我不会看错的，那是一颗痣，不是溅上去的血。”

警察本想上来制止楚原的这种行为，但是紧接着楚原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快速地在纸上记录起来。

“我在乘坐电梯时，电梯失控了，快速地往下坠，还不停的播报着，电梯超重，让最后上去的乘客下来，我看不到，我看不到任何人，没有人！分明没有人！为什么我看不见！”

楚原眼神呆滞，他好像回到了现场，手指直直指着前方，口中念叨着：“我看见他了，他在那！他躺在电梯里，门关上了，我看不见他了，他没有下来。”

“我给他打电话了，他没有接，他为什么没有接，他好像失去意识了，我一直给他打一直给他打，打不通，我怎么都打不通，后面……我听不见了，耳朵里面在响，我头好痛。”耳鸣声在耳边响起，楚原捂着耳朵，耳鸣声依旧，他直直的把脑袋撞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