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开始咕咕叫，邱山打住了思绪，走到街边的面包店买了一个普通的三明治。

一个月前，在按照书上的指示折腾出成果之后，他就辞去了工作，想要开启自己的新事业。

医生是一份相对稳定的职业，因为辞职这件事，邱山和家里人闹了矛盾，独自搬了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拉赞助的事情中。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不得不说，确实有一点泄气。要知道，为了这件事，他甚至拉下脸面去联系自己一位有钱的大学同学。

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人家是身家千亿的大老板，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要是自己有资金，也用不着到处陪笑求人。想到这里，邱山叹了口气，愤愤将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

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等待的公交到站，他边上车边接听电话。接受了许多推销和网贷电话的洗礼，邱山对这通电话并不抱什么希望。

[你好，请问是邱山先生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话语听起来并不像那些骚扰电话的样子。想到某种可能，一瞬间，邱山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他赶紧回答道：“对，我是。”

[我是周生，我看到了一份您送的医学文件。您在文件里提到的关于人和植物一体共生从而延长寿命的项目，方便见面详细谈一谈吗？我在罗浮区松下街17号星星咖啡馆，今天下午我都会在这里等您。]

“好，我现在就过去。”

邱山快速走下车，差点被车门夹住。损失了两块钱车费，对于没工作的自己，以前是要计较的。但此刻，投入的心血得到了回音，内心的喜悦让他忽略了这件小事。刚才的公交是回家的，到对方的位置乘坐地铁更快。挂断电话，邱山迈着飞快的步伐意气风发地走向地铁入口。

联系邱山这件事比周生想象中还要顺利，此刻，他待在星星咖啡馆里焦急地等待。

或许是路途消耗了初听消息的喜悦，邱山渐渐冷静下来。有人联系是一件好事，但能不能成还要后续好好交涉。他要稳住，都忍耐这么久了，再多忍耐一会儿又何妨。即使余生都要在这件事上耗尽，他也依然会打开那本书，依然会走到这一步。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大言不惭的蠢人妄想自己提前知道故事的结局就去改变它。但如果所谓的未来就是一个个当下最好的选择组成的呢？放弃比选择更让人纠结。这种一步一步自愿迈进命运交织的陷阱的感觉，真是让人既恼火又沉醉。

“刚上的咖啡，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让店员推荐了一款。”

事实上，坐在靠窗这个位置，外面的街市一览无余。周生早已通过观察确认了对方是自己要等的人，让店员提前上了这一份。

邱山脱下外套，自然地坐在周生的对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我不怎么喝咖啡，什么种类都行，偶尔尝尝也不错。”

他说完，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豆的味道很浓烈。喜欢的人觉得是一种香气，不喜欢的人觉得难闻，仁者见智。

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周生有些意外，心里也安定了一些。如果对方急不可耐，反而让他难以信任。

“邱先生，您说的那个项目，只是理论研究，还是有了一些研究成果？”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部分人的嘴上功夫远比动手能力强的太多。

“那份文件你仔细看了吗？有文字有图，我也有视频。实验对象有小白鼠、兔子、鸡鸭、小猪。还有一条蛇，从我的一个朋友那里搞来的，也是碰巧……”

邱山笑着讲述自己的实验，言语中透露着一丝骄傲和得意。

周生微笑着倾听，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尽管他的心里着急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您说有视频，我可以看看么？虽然文件里配了图片，但还是视频看着更加清晰。”

图片是可以后期加工的，虽然现在科技发达，视频也能加工，但总是没有图片方便，很容易露出破绽。更何况实验记录不是一朝一夕，时间拉的越长越不容易造假。

邱山明白对方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接连的拒绝已经让他练出了一颗坚强的心，更何况自己说的都是实情，这也是他的底气。

“视频的事好说，只是现在不行，没保存在手机里。不如先看看你的诚意，这个实验可不是什么一般的项目，投入太少很可能功亏一篑。我为了这个项目辞去了工作，受到了连番的嬉笑和无视，但我还是愿意将余生献给它。所以，我希望我的合作伙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是那样，咱们还是就此别过。”

虽然有人愿意听自己的项目计划已是十分难得，但邱山依然想要慎重选择自己的合作伙伴。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最后的失败出在自己人身上，他一定会崩溃。

周生没有立即做出承诺，他沉思了一下，说道：“春明市中心那栋辉煌的擎天大厦是我家的产业，我母亲名下有一家私人医院，在西边老城区，环境清幽，适合做一些安静的项目。”

邱山问道：“你的父母几天给你打一次电话联络感情？”

“一周一次？”

邱山摇了摇头。

有钱人家是非多，富家少爷小姐或许也只是表面光鲜，不得家人喜爱，更别提资金了。

周生补充道：“我也是一名医生，平时很忙，但空闲时间也会回家聚餐。父母怕打扰我工作，只在周末打电话问问情况。”

邱山有些意外，没想到遇到同行，好奇地问道：“你是哪个科的？”

“烧伤外科。”

邱山点点头，安静了几秒之后，他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

周生愣了一下，伸手握了握：“合作愉快。”

服务员经过，周生加了几份蛋糕，单独的分量很小，但加起来也能填一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