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恶鬼般捏住话筒，嘶吼道：“EVA，全弹发射！苏茜，兰斯洛特，准备突击！”

曼斯和曼斯坦因都惊诧的回头看向施耐得，只见那铁面上留下了两道猩红的痕迹，而那张本就破碎的脸上更是布满了瓷器般的裂痕，铁面下传来疯魔般的厉啸声。

只是那个疯子咆哮不断，手里却还是紧紧握着一个铁盒不放。

“教授的药，大概要吃完了吧？”楚子航手里握着一个铁盒，低声道。

“人家喊着要把你碎尸万段，你却还想着他药够不够？”夏弥嘲弄的一笑。

“你分析我爸爸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楚子航说。

镰鼬带来繁杂的声音，他在其中听到了施耐得的咆哮，苏茜带着哽咽的嘶吼，兰斯洛特喑哑的回答，以及各种武器上膛就位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汇在一起，好似一曲悲凉的挽歌。

楚子航接着道：“行动确实才能证明你的心，但有时沉默不言只靠行动，很多事就都晚了。”

“我会找机会当面和教授说清楚的，不论他是否理解，是否认可，至少我要告诉他……我没变，我的心和目标，始终如一。”

无形领域陡然扩张，这是一个庞大到骇人的领域，完全违背了卡塞尔学院的教科书所言——这个领域权能极其强大的同时，范围也大的夸张。

楚子航精准引爆了那些还未出膛的枪弹，虽然免不了有人受伤，却无人死亡。

十六架直升机像是流星般坠落海面，远方第七舰队半数舰船都迸发出绚烂花火倾斜沉没。

只是瞬间的事情，楚子航利用村雨扩张领域，这些可以覆灭某些小岛的战力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海面上像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焰火展览，光团此起彼伏，每一簇都能点亮夜空一瞬。

这就是神的权能，神的，领域。

没有第二轮进攻了，若非楚子航和夏弥留手，甚至本都不该有第一轮进攻。

卡塞尔学院里，所有观战的学员都惊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围攻楚师兄和夏师姐？”

“你应该问……为什么，楚师兄会那么强！？”

“因为……他和夏师姐……就是龙王！”

ＥＶＡ在此刻发出全校通告：“现通知所有学员，楚子航和夏弥皆为龙王，目前具体身份暂时不明，威胁程度——灭世。”

“经过校董会1712号决议，卡塞尔学院从此刻开始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所有执行部专员以及学员随时听候调遣，准备狩猎龙王！”

中控室里，施耐得双眸血红，正欲说话却又再次咳嗽起来。

突然，曼斯却抬眸一愣，一旁的曼斯坦因也惊诧的挠了挠光头。

“EVA，确定……不切断全校转播吗？”曼斯大笑了起来，他将曼斯坦因拥入怀中大力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曼斯坦因也疑惑的挠着光头，呢喃道：“这下，我也不明白了。”

画面中，那身影遍布青色龙鳞娇娆升空而起，天空厚重层云被枪弹爆开后露出了那一轮圆润的冷月，那身影如十字般悬在圆月之前，他覆盖着铁甲般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黄金瞳像是燃烧的晨星，口中念诵着古老证言，虚无中像是有诸天神佛在应和。

火光点燃的海面上，万千剔透的水泡浮空而起，所有突击队的队员都被包裹其中。

月光下，一道纤柔灵动的身影踏着水波飘然前行，时不时把某些将要沉没的水泡再次推高，她旋身滑到一颗巨大而剔透的水泡前，微微一笑。

“学姐，好久不见哦。”夏弥轻笑。

中空的水泡里，苏茜被莫名力量悬于当空，她狠狠咬着红唇沉声问：“你的真名！？”

“夏弥。”夏弥笑着说，“好吧，至少现在，我就是夏弥。”

她回头看向那悬浮于空的十字身影，轻声道：“因为如果你问他，他也一定会告诉你——”

“他就是楚子航，仅此而已。”

“我是楚子航！”楚子航悬浮于空大吼道，“今夜，不论诸位为何而来，我都不会杀害任何一人。”

“在这里，我要通报所有人，我，就是楚子航，仅此而已。我的目标是终结龙血和命运的悲剧轮回，而非成为新的龙族统治世界。”

“两族千年的征战和杀伐，残酷命运的纠结，都将在此——被我，斩断！”

他举刀指天割开皓月，纵声咆哮：“如果世上真有一个凌驾众生之上的王座，那么我，必会将它粉碎！因为世界，是所有人的世界！”

“我是，楚子航！我只有，这一个，名字！”

楚子航挥刀血振，所有水泡破碎，突击队的众人在茫然惊诧间落水。

卡塞尔学院里，EVA收到了紧急停播的指令，但她却没有停止转播，楚子航凌空咆哮的画面传入了所有师生前方的屏幕里，声震寰宇也震动了他们的心。

而且这番话不仅仅只是卡塞尔学院的师生们看到，EVA强势联通了绝大部分混血种势力的网络，将这段简单却震撼的演说传遍了混血种界几乎每一个角落。

“他在……说什么？”中控室里，曼斯都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像是被这股天真而决然的霸气震慑到了。

曼斯坦因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嫌弃的拍开他的手道：“所以……他的目标不是黑王的神座……而是，粉碎这个神座！？”

两人回头看向主控座，颤声问：“他一直……这么勇吗？”

施耐得神色狰狞如恶鬼，却始终紧盯着剩下小半舰队传回的视频画面，那里面少年黄金瞳灿灿如炬，光灼如烈阳，神情却是那般温和又坚定。

他又想起了那次楚子航带着路明非逃学时，他在列车里堵截两个少年时的场景，想起了楚子航那句：“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险，不得不冒。”

想起夔门行动后楚子航被众人欢呼抛上天空，想起“耶梦加得”事件楚子航在地铁站失踪后自己失眠的那些日子，想起得知楚子航回归斩杀白王便匆匆赶回学院，收到了手中铁盒里的药片……

想起自己和昂热说的那句：“他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可得知楚子航和夏弥身份后那一瞬间，他却又一次感受到了格陵兰冰海行动那次，那般刻骨铭心的痛。

最后昂热和楚子航两人达成合作后，施耐得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也不会承认，却确确实实的比任何人都开心，甚至拉着曼斯坦因以研究龙王心理为借口大醉了一场，最后差点就被送进抢救室。

就像楚子航曾说的一样：“我们都是执着于复仇的恶鬼。”

施耐得可以为了覆灭龙族，为格陵兰牺牲的学生复仇而付出任何代价，其中自然包括自己这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可那一天，他遇到一个少年之后，就有了例外。

他对少年倾囊相授，监控少年，却也保护少年，栽培少年，就是想让这个少年，不再重蹈格陵兰冰海的覆辙。

施耐得抓紧话筒，声音沙哑而沉重：“如果你真的只是楚子航，那就证明给我看！EVA，剩下的舰队，继续，进攻——！”

——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如果，我死了，或者失去了决断的能力……”和楚子航达成交易的那天晚上，昂热又和施耐得通了个电话，“你只要记得两件事——”

“第一，保护好路明非；第二……若是到了九死一生之际，再无其它办法，那就试着相信他吧。”

“谁？”施耐得问。

“楚子航。”昂热回答，“如果……他真的只是，楚子航。”

“为什么？”施耐得又问。

“因为……他是楚子航。”昂热那时似是叹了口气，又似是轻轻笑了：“他的眼睛，就像我曾经看到过的很多双眼睛……”

“路山彦，梅涅克……还有那时的，我。”